杨安市抬起头,盯着那从树丛间洒下来的阳光,暗示自己须得平静。
反正任族只能苟延残喘不超过五个时辰了,他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五个时辰之后,大仇已报,什么任海,卯先生统统没了不说,子尘,你也一样得死!别怪我杨安市狠,你比我还要毒,竟然忍心出谋划策谋害本门。还莫说里面有多少你自己的亲族了——
照我看,灭任族的不是我杨安市,正是你这背叛族人的任子尘!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
笑声惊起原本安逸栖息的飞鸟,纷纷扑腾着翅膀飞远了去。
“飞吧飞吧,能飞出乌梗峰试试吧,我杨安市只叫你们有来无回!”
他踏着大步走远了去,带起了过于冷冽的风。
窗外,小葵低下头看着自己和身后之人悬空在云雾缭绕中的万丈深渊之上,复又抬起头来。
嘴上的一只大手总算放开来,她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撇撇嘴,百感交集地轻叹了一声:“又来?”
那抱着她隐身腾空在窗台的人微微皱眉:“什么又来?”
她叹一口气:“御风啊御风!您们鬼族是不是真的非常喜欢在天上飞,好吧我承认我也觉得飞起来感觉挺好的,可你看看,这里可是万丈深渊啊!咱们要不先找个踏脚的地儿再说吧好吧!”
见她无奈地和自己打着商量,是真不喜欢这样没牵没挂的感觉的,金华觉得有趣:她竟然把自己当做鬼呢。
“好。”
只这一个字,温柔地沁透心脾,不归都不知道他怎么带着自己回到房间的,只觉得晕晕乎乎像喝醉了酒一般,被这声音迷得眼都睁不开。
只门忽然开了,他大袖一挥,门口的侍卫还来不及防御就昏倒了,门复关上,丝毫不拖泥带水。
“你……”
“你怎么了,脸这样红。”
金华回过身来轻轻摸了一下她的脸,她才重新聚焦视线看向他,这一看更是不得了,她立刻像是受惊的动物一样一下弹开去,差点儿撞翻了桌上的茶杯,金华算是理解为她在害羞,笑了一下重新抄起手来,他很习惯这样的反应。
可对方心中确实难得不是这样想的。她看着他的脸,心中是一万个不可思议,毕竟——
这张脸,她见过,但是她不知道哪里见过,她只觉得熟悉,竟然脱口而出一个名字:“白驹人!”
说完面前这个鬼却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一副你在叫谁的样子。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名字,“白驹人”,她究竟是从哪里得到关于这个名字的记忆的,她甚至不记得那个人说过什么、穿什么衣服、在哪里见过、多少岁,她就只记得这个名字。
而且这个名字让她觉得“不那么愉快”,有些讨厌,有些怕。
找回自己的舌头,她忙问:“你究竟是谁?”
金华一脸平静,不打算回答她。他此次来人界,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过多人类的视线中,更何况她应该就是占天数时发现的,那个灵魂“非常奇特”的鬼魂,如今还仅仅以一种附身的外力,带着这个本来应该死去一起的身体在行动。
这件事情回去之后应该也该和那个躲在山巅的妖王说说看,那人不问事已太久了,这片大陆的命盘已经开始朝着奇特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而她似乎就是契机。
而他这次从青州回来,本来就是春衫在人界不顾灵魂波动临时创造了一个“明世方”,硬生生呼喊他回来的。说是最后成败在此一举了,再熬几个时辰破了这一计就能回妖界了。
真这么顺利?看着这个小小的绿色的姑娘,他怎么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