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纱帐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揉了揉眼,任不归还以为在自家的宫殿,喊了声“含心”。
半晌,没有一人回答她。
可她实在有些渴了也不能不动作,无奈只有撑起身子下床去,摸着黑找到了桌子。
也幸好有月光透过了琉璃窗户照进了房间里来,斑驳的光点之下她摸到了茶具。
刚要倒茶,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哎,来得真迟,知道半夜从被窝里出来有多冷吗?她有些嗔怪:“怎么才来,给我换壶热茶吧。”
不归朝门口的人示意,可她转身过来瞬间却愣住了。
来人并不是含心。
他身材比含心更颀长一些,而且他一开门就涌进来丝丝荷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不归瞬间反应过来,她又在不是自己屋子的地方醒来了。
这景象何其熟悉,不久之前她从自己的家乡穿越而来,遇见了阿兰和灰骨,情景依旧,人却都不在了。
金华并没有进去,而是就这样打开门敞着里面的空气,她在休息的时候被喂了不少药,身上都是药味。他并不喜欢药的味道,总觉得病怏怏的,像极了衰败的生命。
但那桌边的小小身影似乎是打了个抖,莫非是身体不好连胃都寒?他问道:“你怕冷?”
不。不归摇摇头。
回想起来,她只是被天麓那几天好日子惯坏了,其他时候无时无刻不在逃命奔波,别说热茶,就是一口白水都难得好生喝上一口。还求什么呢,倒了茶她正要喝,忽然感觉手上的杯子是热的,奇怪,刚才还不是热的,怎么会……
“你不是说要热茶吗?”金环见她转过头来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己,好心替她解释了,顺便还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不归就有些不安了,况且金华踱着步子竟然一步步向自己靠近,她的心跳竟然一步步跳得更快起来,这会儿她真是好希望这条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别让他走到她的面前来,可这不是犯傻是什么。
还是想着缓解这份莫名的悸动,她慌慌张张地放下茶水左看右看的,没话找起话来:“啊,这里是你的寝宫?还是挺麻烦你的,要不,我还是回天麓吧。”
她话音刚落,金华还没有走到她面前的脚步就这样停了下来:“你就这么想回去吗?”
“嗯,对呀。”
她知道自己在口是心非。
她能在这里,说明他在火海中把自己救了回来,他有多努力自己不知道,但是身上的药味不是假的,他肯定也费了心找人治疗自己,这样她欠他的就更多了,真的不能再麻烦他了。
“我再问一次,你真的那么想回去吗?因为朋友?因为那个含心?”
含心就算了,他怎么知道我朋友也住在天麓?难不成还派人跟踪吗?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赌气道:“对,我想回去了。”
以为金华要发火,可只得到了一段沉默。
金华走到她对面坐下,在斑驳的月光中就这样直直看着她。
就在不归以为他会一晚上就这么看着她的时候,他微微叹气,道:“任不归,你欠我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