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耶好不容易抢到了一个观看比赛的有利位置,只听见台上咣咣一阵锣鼓声,忙向台上望去。擂台非常气派,足有二十个停车位这么大,正中一把椅子,正坐着今日擂台赛的主考官。
若耶伸长了脖子对着那主考官“相看”了足有五分钟:“咦?凌九霄几年不见难道变得这么老了,简直就是一个小老头啊。”还不待她细想,只听那主考官开口说话:“诸位豪侠壮士,老朽是吏部侍郎朱问天,今天替当今皇上设擂台选贤,希望有志之士踊跃上台,争取为国效力的良机。”接着又介绍比赛规则之类。
若耶暗暗心下发笑:“原来不是凌九霄,呵呵,真是多年不见,都快忘记他的样子了。哦,怎么他没有来吗?”
若耶继续向台上看去,发现台上已经开始比武,而主考官也带着椅子早就下台去了。此时是两个膀宽腰圆的大汉在一起扭打,武功甚是低劣。一会功夫,穿蓝衣的大汉把穿黑衣的打下台去,取得了胜利。
原来一开始上场的都是层次比较低的啊,真没意思。若耶无心观看,向四下里闲看着。这个擂台就设在护城军营的一个校场内,校场四周都拿黄龙旗帜围了一圈,表明了这个比赛的等级之高,擂台在场子的北面靠墙而建,其余的场地除了守卫军队,就都是来参加比赛和观看比赛的老百姓了。来得早的在前排找个空地坐着观看,来得晚的站在后面看,若耶正好处于坐着观看的老百姓的后排和站着观看的老百姓的前排之间的位置,所以对台上的事情看得比较真切。
现在她就发现在擂台的背景幕布的一角,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脑袋频频的露出,观看着赛场上的形势,并且随着比武的激烈程度越来越高,那个脑袋就直接呆在外面观看了,好像还不时的说着什么,只是从来不见那个脑袋下面的身体。若耶见了,感觉甚是好笑,也颇为好奇。要看就出来看嘛,干嘛躲躲藏藏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呢。若耶突然有了一种冲动,真想掀开幕布看看是什么人在那里。可是要真的如此,只有一条路可以过去,那就是穿过擂台。
此时,在台上取胜的一方是一个白衣侠士,三四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看来颇有一番修为,他正在冲台下诸人抱拳:“各位,承让了,请问有哪位仁兄赐小弟两招。”
若耶本来就技痒,听到此处,正合心意,轻身一跳跃上台前。台下百姓看她身法轻盈,不禁掌声雷动。
若耶微微扬起头,冲白衣侠士一回礼:“小弟来陪几招。”白衣侠士一看来了一个清秀的年轻公子,上台如此漂亮,也不敢轻视。当下两人互通姓名:“愚兄白林星。”“小弟……梅子寒。”若耶暗吐舌头,就认识这几个人,只得挨个冒充啊。
若耶一拉碧玉剑,一道寒光凛冽划出,台下人纷纷赞道:“好剑,好剑!”白林星也举起手中宝刀。两人你来我往,在擂台上过起招来。
若耶虽得华语影亲授武功,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练习,而且从未与人过招,平时王府的小厮们碍于公主身份当陪练时只使出几分力气,所以若耶的临场经验甚为不足,看到白林星刀冲自己砍来,忙架剑招架,殊不知是虚晃一招,登时差点晃倒在地,连忙稳定身形,提气再战。
白林星看出这个少年公子虽然兵器锋利,招式也特别,但是却漏洞百出,显然没在江湖上混过,不禁心软,手下留情,动作慢慢缓了下来。
这样一来,就给了若耶喘息的机会。她感激的看看白林星,对方也投以惺惺相惜的目光,顿时给了若耶莫大的鼓励。于是她不慌不忙将自己生平所学展示出来,每到精彩之处,都引得台下唏嘘声一片。
这时,若耶眼角注意到幕布之下的那个脑袋在呆呆的看着自己,嘴里还在念叨着自己的招式,好像是足球解说员一样,说得甚为详细,遇到不认识的招式,好像身体还在幕布之中比划一般。若耶越看越奇怪,不一会就走了神,气势有所减弱,加上昨天晚上一夜未合眼,体力渐渐不支,已经现了弱势。
白林星一刀划过,若耶没注意,衣服被划开一个口子,玉佩应声落地,幸而白林星及时收手,才没有伤及若耶肌肤。白林星跳出一步,关切地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若耶脸一红,知道自己刚才想得出神了,才招致失败,连忙抱拳说:“多谢手下留情,我输了。”于是低身捡起玉佩,趁台下一片惋惜声时,也不下台,一转身挑了幕布转向后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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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九霄站在太后窗前,此时太后正在小憩。
如果想要不惊动任何人走进皇宫是难上之难,何况胡太后眼线遍布宫内。幸亏凌九霄和元钊有个共同的秘密,就是御书房内的一条暗道。那时小时候元钊在御书房玩耍时不小心发现的,只进去过一次,黑漆漆的,小元钊也不敢继续深入。后来元钊得到了什么宝贝东西,像从御花园的花丛中捡到的鸟形扇坠,像太监小郑子给自己做的竹蜻蜓之类的东西,他都会藏在这里,要不然准让胡太后当垃圾一样扔了出去。凌九霄来到晋阳之后,因为若耶的缘故,元钊经常偷偷召见凌九霄,询问若耶的事情。本来,凌九霄还有敬畏之心,时间一长,发现这个小皇帝真的是胸无城府、天真烂漫,也就真得喜欢他起来,后来,还私下收了元钊当徒弟。元钊于是把自己的师父拉到密道之中,两人偷偷在此授受武功,也就这样发现了这条密道实际绵延数里,一直通向皇城外一座荒山的山洞之中。
“可能是先祖皇帝修来避祸用的吧!”凌九霄揣测的说。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皇宫了。”小元钊一蹦三尺高。
果不其然,这条密道在后来元钊多次溜出皇宫的计划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而此时,凌九霄也正是顺着这条密道偷偷潜回皇宫的。
凌九霄已经在太后窗下蹲了半日,都不见动静,心里甚是着急。这老太婆藏人之处太过隐秘,虽说是把人囚在地牢之中,以自己多年在宫中走动及耳目回报,都没有人知道她的地牢到底在何处,会不会也像御书房的密道一样秘而不发呢。
忽听房中“啊吆”一声,原来是太后醒转,然后是衣衫嗦嗦之声,这时太后发话:“不知皇上在做什么呢?”
身边宫婢回道:“皇上刚才在太后小寐时来请安,说是到御书房去批阅奏章了。”
“皇上是越来越勤奋了,”太后满意的连连称赞,“只不过……”
凌九霄放慢呼吸,悄悄向窗内望去。只见胡太后身著一件贴身绣袄,半倚在塌边,背向窗口。如果不看正面,单瞧背影,倒也分外妖娆。
“只不过……”太后微一侧脸,张启朱唇,“唉……”
太后说着说着,不由沉思起来,只不过皇上现在有点不听话了,这是她欲语未尽的话。忽地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那是十年前在离开古陶城时拉着元钊的衣袖偷偷掉眼泪的小若耶。
“这个丫头……不简单啊。”胡太后想起自己给元钊内定的“皇后”——自己的娘家侄女胡屏萍,放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原以为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能培养出感情,怎知皇上就是不愿意亲近,总是自己单独玩。据太监回报,皇上总是隔一段时间就画一张美女图,从七八岁的画到十六七岁,分明就是想念若耶那个丫头啊。
想到这,胡太后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忙喊人进来。过不一会,一个形貌猥琐之人跪倒在地。
胡太后冲他一点头:“给她吃点苦头。“
来人沉闷的答了一声,起身而去。
凌九霄看着情形,猜应该是去地牢没错,于是悄声跟上,只剩下胡太后还在屋内暗暗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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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耶掀帘而入,身形之快,不仅台下之人没有看见,连台上白林星低头回礼再一抬头时已然不见若耶,心下感叹。
若耶转至后台,只见一个十五六的小厮趴在地上,此时正愣愣的看着自己,在不远处一把太师椅上还稳稳的坐着一个白衣书生,此时也在愣愣的看着自己。
“皇,黄公子……”小厮最先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这就是刚才在前台打斗的那个年轻少年梅子寒。”
那白衣书生倒也临急不乱,缓缓站起身来,向若耶走来,并上下打量着。
若耶待他走近一看,呀,却是如此英俊的一个男子啊,浑身就好像沐浴在阳光之中,一张俊脸天庭饱满,剑眉星目,眼看这眉目渐渐向自己的脸迫近,若耶不禁羞得面红耳赤。
“呀,这就是那个武功高强的小兄弟啊。”元钊丝毫没发现来人的脸“唰”的红了。
小厮连连点头:“是啊,主子,就是他,您是没见他的身影,那叫一个帅啊!”接着,小厮神情陶醉起来。
“你想看怎么自己不出去看啊。”若耶渐渐心下明白了,原来这小厮把脑袋伸出去,是为了向他的主人汇报擂台上的情景啊。
“你管得怎么这么多啊。”元钊也讶异自己怎么见了这个年轻人感到有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也并不拘礼地答道。
“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若耶搜刮肚肠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寄生虫!不对,是地主老爷。”
“什么?什么是寄生虫?还有什么……老爷?”元钊想想自己饱读诗书也从未听说过这个词。不过这个少年倒是挺有意思,净说些新鲜词,就好像她一样……
这时,前台响起如雷般的掌声,小厮的脑袋又伸了出去,只不过这次还多了两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