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锦子谦缓缓走上前说道,青梅识趣的退出屋子,关上了门。
“当然。”闵倾城挣扎着坐起来,虚弱的笑笑:“子谦,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的好朋友水仙,让我来把你接到这里来。”锦子谦解释道:“自从你上次从这里离开后,我便让人把这里重新修整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总有一天还会回来,怎么样,还和你的心意吗?”
闵倾城四下打量了一下的,点头道:“蛮好的,清新雅致,倒是很适合现在的我。”
“你喜欢就好,等你养好伤,我再送你回去。”锦子谦笑道。
“水仙,她还真是有心了。”闵倾城想起莞水仙,不禁意味深长的说道。现在的莞水仙,应该已经是名正言顺的五福晋了吧?那么,自己若是再见到她的时候,又该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她呢?自己不知道,水仙也定是无从知晓。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避而不见。
“她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甚至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锦子谦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倾城,你真的很爱墨南灏吗?”
闵倾城忽然愣了,微微张了张口的瞬间,眼泪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这段时间里,自己除了吃药吃饭,便是睡觉,努力的不去想那两个人,可如今,锦子谦却让自己好不容易修筑好的防线溃不成军。没错,在这个皇宫里,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怜虫,甚至连那两个人的名字,都不会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只有锦子谦,可以如此若无其事的问自己,真的,很爱墨南灏么?
“我记得,当初在沧澜派的时候,那里有一片缤纷的桃花林,有着别处不曾有的凄美,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到了墨南灏。他和别的弟子都不一样,别人练功,他睡觉,别人步步紧逼,他却不慌不忙。在我离开的那天,他送了我一支,他亲手做的桃木簪子。就在那一刻,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那么讨厌他,却总是无法忽略他。他是那么自由,他身上,有我没有的一切……”闵倾城微微咧开嘴,失了些倾国倾城的风韵,却多了些最纯粹的感伤:“那支簪子,我一直留着,可是在战场上,却被我胸前的那支箭,打成了两半。我想,也许,我和墨南灏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了吧?”
“那你恨莞水仙吗?”锦子谦又问道。
“水仙。也许恨,也或许不恨吧。如果说,最后留在墨南灏身边的人,注定不是我,那么是我最好的朋友,又何尝不可呢?”闵倾城怅然的笑笑。
“你爱墨南灏,却不断的抗拒着墨南灏;你恨莞水仙,却又不断的说服自己要去相信莞水仙。可是,你不但没能做到,反倒伤害了自己。倾城,你为什么要过得那么累?”锦子谦问道。
“是啊,我为什么要过得这么累。”闵倾城也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问题,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只得无奈的笑笑:“子谦,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五更了,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你怎么样?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闵倾城摇了摇头:“睡不着。真奇怪,刚刚跟你说了这么说,心里反倒好受了许多,能让青梅把我的琴拿来么?好久没弹了。”
“当然。”锦子谦笑得一脸和煦:“不过,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先吃点东西。”
闵倾城笑了:“好。”
吃过饭,闵倾城终于开始轻抚那摸起来已经有些陌生的琴弦,轻拢慢捻之间,一首婉转而凄凉的恋人曲,已经在闵倾城的指尖下缓缓流淌开来。闵倾城记得,那日在蒙古的帐子里,自己曾经假扮芙雅和八皇子,与对方分别和了一遍。两个人都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知音,毫不设防的陷入到了闵倾城设下的死局里面,那时,闵倾城在伤痛之于,诅咒自己,不配遇到良人。却不想,如今竟一语成谶,从此良人变路人。细细回想起来,倒还真说不清,这一切究竟是报应,还是自作自受。
蒙古出行,沙漠围困,甚至是墨南灏的新婚前夜,自己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和墨南灏远走高飞,可自己却因为自己所谓的仇恨和固执,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了墨南灏。上天给每个人的机会都是有限的,自己已经透支了太多太多,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对与闵倾城而言,这一世最后悔的事情,便是那日在沙漠里,对墨南灏最冰冷的拒绝。
锦子谦望着闵倾城深情的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退出了房间,关上了门。对于闵倾城来说,自己不管说了再多、做了再多,都无济于事,这一切,都还是需要她自己想清楚才行。
锦子谦刚刚走出屋子,便看到一只小船往湖心亭的方向缓缓而来,锦子谦心生疑惑,忙走上前查看。
小船终于靠在了湖心的木屋旁,莞水仙提着裙角,从船上缓缓走下来,锦子谦连忙扶住莞水仙道:“五福晋怎么来了。”
“这里没有旁人,锦少爷也就不要如此客套了。”莞水仙站稳脚步,轻声道:“我本想等倾城身体好些了再来看她,可是,事情临时出了些变故,我不得不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昨天皇上的家宴上,七皇子要求皇上把倾城指给他为侧福晋,皇上……已经答应了。”莞水仙停顿了一下,可真相却并未因此而少了一丝一毫的残忍。
“什么?怎么会这样?”锦子谦也难以置信的说道。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还是先不要让倾城知道,等到她身体好一些,再告诉她吧。皇上那边,我会尽量想办法拖一拖,可是能拖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莞水仙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