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欢一怔,寻了一下营帐之内,想起自己受伤之时副将端进来的痰盂,不假思索的将痰盂端了过来,放在了苏酒跟前,“我来帮你。”
“额……”苏酒脸色铁青。
瞧着苏酒那扭捏的样子,聂无欢看到了苏酒因为扭动而渗出血水的伤口,心中大骇,低喝一声,“脱!”
苏酒被呵的浑身一颤,仰头瞧着他,迅雷之势将裤子一褪,就要站起。
聂无欢也不等苏酒自己蹲下身,将她拦腰抱起,说道,“快!”
“哗啦啦……哗啦啦……”
声音好生叫人脸红。
尤其站在外面因为看到此场景而落荒而逃的周祥差一点大叫出来,嘴里还在喊着,“我的娘啊!”
几日下来,苏酒不但与军中的大娘大婶们打好了关系,竟然与军中的将士还称兄道弟了起来,握拳抱肩,大口吃肉,猛灌烈酒,哈哈大笑,惊得远处烧火盛饭的老大娘一个激灵一个激灵。
偶有闲暇时间,苏酒便会与军中新招来的新兵蛋子较量一二,以一种老大哥的身份指指点点,尽管不会功夫不会打仗,可她会说些心灵鸡汤人生大道理,惹得一旁的也跟着想念家乡的老将士纷纷称奇,纷纷赞叹道,“这丫头真有两下子,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到底是年过书的人啊。”
聂无欢总是双手背负远远的瞧去,不发一语,思量下来还是要把这个丫头管理的服服帖帖的留在身边实为最好,由着她的性子来,指不定哪天就闹出事端,这事就难办了。
这么想着,当即叫人将苏酒带了回来,三令五申要对她严加看管,不可随意走动。可耐不住苏酒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神,聂无欢还是妥协退让,指着苏酒的鼻子叫道,“再叫本王看见你与他们走的近,我剥了你的皮。”
苏酒是二皮脸,岂会怕了聂无欢的威胁,嬉笑着跑走,又凑着一群大老爷们那里摇筛子去了。
这一日聂无欢早早的来了苏酒的帐内,没好气的说句话便走了。
苏酒埋头,使劲擦拭手中的墨宝,至于聂无欢口中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
时隔几日之后,苏酒玩够了军中的各种赌博和小游戏,开始想学习写字,并且求得了周祥的应允,要周祥念书给她听,她则用简笔字慢慢抄录。
聂无欢无奈摇头,也未加多去理会,看着苏酒那呆头呆脑的样子一怒之下就叫周祥去边塞值守去了。寻不到周祥,苏酒就带着纸笔跟着周祥去了边塞,回来之后冻得手脚冰冷,鼻头发红,聂无欢很是心痛,几度生气,最后答应苏酒,由他亲自来教。
可苏酒却一直躲避,甚至连他的面都不肯见。
这一天,聂无欢对苏酒说要她出去,叫苏酒陪自己逛一逛,顺道儿给军中的将士置备一些日常所需。实则,聂无欢是想叫苏酒陪着自己多些时间,以便两个人温存一番,便寻了个借口。
可苏酒却无心要去,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背书上面,寻找了机会与周祥整日在一起,两个人低头研习。
聂无欢吃飞醋的样子着实好看又好笑,苏酒都看在眼里,可偏生不去理会,叫聂无欢气的如一只胀满了气的河豚,在水里打转转,又对她有无计可施。
聂无欢当即敲桌,“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由不得你。”
苏酒撅撅嘴,没有理会,去就去,大不了跟你不说话,咱在回来就是。
今日一早,很少下雪的边塞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苏酒得意的站在那里笑的前仰后合,牵扯住伤口也浑然不顾了。
周祥端着书卷躲在暗处,瞧着苏酒笑的贼兮兮的样子,心里却笑不出来,他知道今天夜里又要没觉睡了。
聂无欢最近时常因为周祥与苏酒走的近而利用自己是王爷的身份将周祥安排在边塞值守,值守之后还叫他去后厨砍柴烧火,整日忙的不亦乐乎。
白日他要教苏酒念书,夜里困倦的双眼放光,还要时刻警惕聂无欢的巡查,整个人处于高度戒备之中,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叫他跳脚。可自己是个小卒,只得听任聂无欢安排,终究是有苦难言。
这边苏酒笑的欢畅,聂无欢立在身后,呵斥将士快速清扫大雪,那对儿好看的眉头舒展不开,心底的火像是被浇了火油一般,直穿心口。
自昨日聂无欢从苏酒的帐子内走后,这雪就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哪想,这一落就没停过,两日来的大雪依旧如鹅毛飞絮般簌簌而落,轻飘飘的雪花悄无声息的来,一来还不走了。
本想雪就这么下一夜就算了,哪知,雪落下来那一刻起就没见小,更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如今路不通,哪里还走出的出去半步。
第一日未有消息想再等上一日,天未亮,就有侍卫营帐被压塌的消息,早早的聂无欢还未吃上一口稀粥,就与将士们在四处清扫厚厚的积雪。
心情欠佳,还有人雪上加霜。
苏酒乐呵呵的立在一旁看高耸的雪景,笑呵呵,“呵呵,真是老天爷在帮我,不去逛什么街了就要好好在军中休息了。周祥,一会儿,教我识字的时候可要记得添柴啊,不然冻手。”
周祥僵硬的点点头。
聂无欢更大力的挥舞手中的扫帚,扭头奋力扫雪。
雪花依旧飘洒,孜孜不倦。漫天满地的白,素裹着边塞的每一寸,白日将士们也不再习武练兵,而是一波换一拨的清扫积雪。夜晚守夜增加了人手,谁都不想还未打仗,却因大雪而毙命,那是得不偿失。
军中物资本就有限,如今体力加多,那么多张嘴等着,此时物资也更是少之又少。眼看着米袋子越来越小,越来越空,灶台前的老大娘使劲往锅内舀水。
一将士大汗淋漓,放了手中的工具,伸来大碗“大娘,来点米,光喝汤水哪里来的力气干活?!”
盛饭的大娘双手摊平,“哎,小兄弟我也是没办法啊,你看米袋子已经空了……”
将士理解此状况,无奈摇头,端着满是米汤的碗低头而去。
“王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雪不见止,哪怕是现在止了,也要等上几日才能有物资的消息。不如我们进城去买些来,若是如此下去,没有力气不说,将士们会有怨言。”副将狠命的吸了一口碗里的汤汁,对聂无欢提议。
猛灌了口米汤的聂无欢抬起头来,脸上早已被冻疮和黝黑覆盖,因为两日来睡眠少双眼红肿不堪,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瞅了瞅四周,低语道,“吃完,去我帐内商议。”
饭毕,聂无欢与副将和几位兵长在帐子内商议。当即敲定挑几个人去边塞西面的那个小镇上买购一些来,暂且缓缓断粮的局势,人选尚在商议,一股脑奔进来的苏酒喜笑颜开。
“我去,我去,派我去。”这等大好的机会怎会放过,苏酒自告奋勇,还不忘拉着那边一脸跃跃欲试的小山。姐弟两人在这里憋闷的久了,都想出去看看。
聂无欢眉头拧的老高,前几日叫你随我一同前去,你却百般推阻,这一次说什么不能叫你去,于是他有些不耐的看着面前一跳八丈高的苏酒,沉声道,“不可以。”
苏酒冷哼,跑到副将身旁,拍过肩膀,“副将军,你说说,这里除了烧火做饭的大娘,谁还有这个便利去啊?你们是当兵的,去了街面上,那些藏在暗处的蛮夷一定会使坏儿,我跟小山去了就不会有人怀疑,而且我们不会乱跑,买了东西就会回来,保准完成任务。”她翘着老高的屁股,活似一只摆尾献艺的孔雀。
与苏酒关系有些近的副将连连点头,“不错,苏姑娘说的所言不假,不过……还是有些危险,尤其苏姑娘的伤势未愈,我怕……”
副将不傻,知晓聂无欢的态度,可也不想得罪整日给自己偷酒的苏酒,于是两边都不得罪,先赞同苏酒的说话,而后又说出了聂无欢担忧的事儿。
说完话,副将看向聂无欢,瞧着他的脸色。
聂无欢未语,由着苏酒闹腾,那隐在灯火之下的侧脸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僵持片刻,聂无欢大手一挥,“派几个老兵长带着几个百姓过去,要小心,明日天黑前一定要回来。”
苏酒一听,使劲的咬了咬薄唇,没再吭声。
带着怨气,苏酒拽着小山跑了出去,使劲的瞪了一眼那边的帐子,对小山说,“回去吧,看书去,我也看书去。”
“姐,你别生气,王爷也是担心咱们出去了有危险。”
“我知道,就是气不过而已,等这件事儿一过,咱们就回家去,免得在这里受人支配。”
“姐……”小山无奈,“姐,王爷是关心咱们,你怎么这样无理取闹。”
“是谁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是他无理取闹才对,算了,回去!”苏酒低喝,扭头跑走。
入了营帐,苏酒也全然没了要继续看书的心情,因为生气,外加今日帮着支营帐累了一整日,浑身臭汗,她想去烧些热水好好的洗一洗。
当她提来了热水,脱好了衣裳,钻进水桶内,正舒舒服服的靠在一边享受着来之不易的温暖和惬意。
隔着屏风的营帐帘子却自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