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就跟在宇文长乐身后,想了许久还是说道,“宇文王,那个美人,一直跟在您身边,呵呵……真是美哉,坐镇之时竟然还有美人相伴,啧啧!天下种种没事皆叫宇文王享受。既然宇文王现在分不开身,不如就让给我享受一番?!”
宇文长乐身子一怔,他停住了脚,扭身看着他。打量了他片刻才道,“你说什么?”
蛮夷的二部落族长淡笑一声,“呵呵,宇文王不必见外,都是自家的兄弟,哪有分你我,这江山同享,金银同享,还有,女人,嘿嘿……”
宇文长乐怒视着,冷哼一声,“滚出去!”,便拂袖而去。
蛮夷的二部落族长一时急了,在他身后叫道,“宇文王难道想在这个时候叫族长之间心生间隙?不要忘了,你当日可答应我们一旦天下平定,我们各自为王,那么区区一个女人,有何不能分享?!”
宇文长乐只身子顿了顿,陡然回身,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厉声道,“我说过,这件事不容许你们插手,给我滚!”,咆哮声远去,宇文长乐看着面洽因为呼吸受阻而面红耳赤的蛮夷的二部落族长,许久才渐渐松开铁钳一般的手,大吼一声,“滚!”
梁小蝶被他安排在了距离营帐驻扎不远处的小院子里,里面里里外外团团围住了蛮夷人的守卫。
梁小蝶自被带到这里之后便一直躺在床头愣神,腿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好,又反复换了几次药草。现在,一股冰凉的药草汁从伤口处慢慢的渗透进骨髓里,叫她连日来的紧张也跟着放松了下去。
想起那日在皇城见到的一切,死的死,伤的伤,残肢断骸,失去亲人的抱住尸体不住的哭号,失去肢体的抱住身体痛哭,哀声遍布皇城的大街小巷。
她的夫君却一直不见踪影,当日为了掩护她,夫君一行人先将她送出了皇城,再在途中折回 ,可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他回来。
想着想着,梁小蝶就落下泪来。
门外的宇文长乐躲在门板后静静的看着她。
梁小蝶半晌才缓过神来,掩面擦去眼角的泪痕,对他冷冷的说,“你想做什么?”
宇文长乐摇摇头,“小蝶,你在这里不开心吗?”
梁小蝶问道,“若是我将你关押起来,你会开心吗?”
宇文长乐顿时笑了,大步迈了进来,立在梁小蝶身前歪头打量她,“只要和你在一起,关押我也无妨。”
“没有什么事,我想先休息了,你出去。”
“小蝶!”
“不要叫我。”
“我,我想为你办一次酒宴,你可喜欢?”
大敌当前,一败再败,宇文长乐还有心思要开办酒宴?梁小蝶不禁在心底冷嗤,可这些话她却不能说,只说,“我喜欢。”她多么希望看到宇文长乐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利和此刻恍惚的样子丢了整个蛮夷,那样她就自由了。
“当真?”宇文长乐欣喜不已。
“自然是当真。”
“那我这就着手叫人去办,你,你可有想要说的?”
“没有。”
“好,等我!”
看着宇文长乐欢喜着往外面走,梁小蝶突然叫住他,“慢着!”
“何事?”
“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害怕,我想住在离你近一些的军营之中。”梁小蝶想,与其在那里呆着,要比这里自在,毕竟一个人面对着不下百人的看守她就算是想逃也难以逃出去啊,若是在人来人往的军营之中,指不定就被她钻了空气跑了呢?!
宇文长乐想了一下,点头答应,“好,等我。”
宇文长乐在忙着准备酒宴,聂无欢则忙碌着将大获全胜的烂摊子收拾好。
聂无欢将皇城攻下却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离皇城三里外的一处密林内驻扎,终于得以休整的将士们放下手中的跨刀未安营扎寨倒头便睡。
老将军命人前去运送粮草,至少也要两日后才能抵达。
聂无欢望着此时燃烧正亮的城门楼,火光燃亮下的“宇文”字大旗迎风招展,他心头压抑无比,只不过只有几个月相隔,那里竟然换了天地。
彼时粮草甚少,将士们一路奔波至此更是需要吃饭喝水,有些伤患需要医治,他们来得匆忙,这路上哪里还顾得上伤口,有些因为体力不支已经昏厥,有些因为流血过多应该可以医治的如今也生命垂危。
聂无欢看着面前的稀粥,他摇摇头,示意端给远处正挨饿的将士。
夜风下,天气异常的冷,他扭头命令道,“暂且能起身的兄弟们,营帐支起来。”这么冷的天,忍饥挨饿实则是一种考验,更不可因为寒冷在冷风中等死。说来也奇怪,向来温和的皇城也冷的叫人打颤。
望着正三五团坐在一起的将士们,聂无欢一直紧皱的眉心终于得以舒展。
三十万铁骑,是聂无欢的最后一只强兵。是他拿到兵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也是他整日在军营之中所做的唯一一件事。
他知道,聂琰向来对自己不信任,尤其养尊处优的日子之后他更加的对自己不放心起来,但是他兵权在手,半个月昭的大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月昭想动他也要考虑再三,尤其他从未做过叫他不放心的事。
单单这件,他也只是为了自保,叫聂琰对自己忌惮三分的一招险棋子。只是,那三十万人马行踪隐蔽,且只听他号令。
他眺望高高的城墙,苏酒一定在担心梁小蝶的安危吧,得知梁小蝶去而复返之后苏酒便一心要向着这边进发,聂无欢已经派人前去接应,同时,暗中与人与呜翰乐求和,在四面楚歌的此时,所有能利用的宇文长乐的敌人都会是聂无欢的朋友。
聂无欢与呜翰乐相识在十年前,那时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呜翰乐被送去月昭国作为使臣,五年的生活,叫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尔虞我诈与朝政的残暴,尤其在位的聂琰在初登的那几年天执掌月昭国之际可谓是残暴更甚。
当他可以被送回去的时候被宇文长乐暗中设计陷害,险些因此而命丧在月昭国,回去后,他参与了蛮夷之内的暴乱,甚至亲眼看到了蛮夷人因为争夺玉扳指而互相残杀,他们呜翰族也因此而败走,被宇文长乐逼迫到了沙漠的最北端。之后,他留在宇文长乐的族内一直潜伏着,从无人问津的小族人到风光的族长,他经历过蛮夷的种种政变,经历过蛮夷的种种危机,他见到了身为蛮夷小王的宇文长乐是怎样在危难关头渡过难关。
因为粮食紧缺,那个时候又因为两国的矛盾正在初始之处,呜翰乐为了保护族人,不想叫宇文长乐知晓此事,生怕宇文长乐会在呜翰族最维纳的时候趁机吞并了他。
可宇文长乐还是在暗地里大肆捕杀了无辜的平民百姓,余下的粮食多了分派给尚可有劳动能力的百姓,这样持续了两年之久。
呜翰乐连夜斩杀宇文长乐的一小只精锐,偷盗走了粮食,一次又一次,终于平安度过了饥荒,又开始大肆的招兵买马,每个户院必须出一名壮丁,没有壮丁要上缴一定数额的银两,至此经过了一年的休整,蛮夷的将士由原来的三万增至到了如今的八万,铁骑奋战训练,不能挨过的一缕淘汰出局。
对于小山的疑问,聂无欢一直没有回答,当年聂无欢处在慕容菲一事之中不能自拔,曾几次独自夜探呜翰族,因为那里极地严寒,环境残酷,聂无欢为了寻找刺激几次孤身涉嫌,就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呜翰乐,亲眼见证了一个小王的撅起。
但是呜翰乐,还记得那个浑身被白狼咬的体无完肤的聂无欢吗?还记得还是一个光屁股娃娃的周通吗?
“报!”
“进来!”
“报告王爷,在城南五里外找到了皇上身边的宦官,听说王爷在此定要带人过来。可是,营帐驻扎本就不隐蔽,属下左右拦不住,这个时候他已经带着皇上的尸体还有一些哭哭啼啼的妃嫔在来的路上了。”
聂无欢一愣。
先不说如今的形式,就是眼前的粮草不足已经是个难题,如此皇上带着大批的女眷与宫人来此,将士们要如何栖身?!
他未加思索,起身喝道,“传令下去,依照本王的命令,不允许任何外人踏进方圆两里之内,违令者,杀!”
报信者抬头看了聂无欢,见他青筋暴跳,眉宇间凝结了一股杀气,他重重点头,“诺!”
命令一出,皇上后宫的大批人与马车陆陆续续的拥堵在了两里之外的官道上,左右看看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聂琰身边的宦官怒喝一声领着众位妃子继续沿着官道逃窜了。
“哈哈哈……”
得知此消息的宇文长乐张狂的笑声在空旷的营帐内震荡。
聂琰从前如何叱咤风云,如何斩杀蛮夷人,却坐了几年皇帝之后成了今日的下城。生前因为活命而四处逃窜,死后的他也狼狈至此被自己的亲弟弟聂无欢的命令隔离在外。
曾经被多次当面奚落嘲笑的她得知聂琰如今竟如一只丧家之犬,他怎么会不高兴?!
下首的蛮夷大族长一直面无表情,此次征战死伤过半,想想之前被聂无欢追着如丧家之犬的他,再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竟然不知是喜是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