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无欢怒气暴涨,越说声音越是难以抑制的悲凉,“进兵是顺了民意,退兵也是顺了民意。到底民意是你与几位奸臣和那个妖孽的意思,还是真正的民意?”
屋内寂静无声,聂无欢颓然而立,脚边的男子一直垂首深埋在地,闻得头顶上的暴怒,他惊得浑身惊颤。因为月昭国两日来大雨不停,出来的路上一连受到大雨的阻挠,若是没有耽搁几日,若是圣旨早日到达,上一次进攻死去的将士便可以保住性命。
“进兵是他的圣旨,退兵也是他的圣旨。而远赴蛮夷的将士们的生命又该由谁来承担?!”聂无欢自顾自的喃喃念叨。
聂无欢紧握双拳,骨节咯咯作响。
“出宫,即刻动身。”聂无欢低喝。
得知聂琰要求退兵的消息,荒岛军营中的老将军心中一跳。僵持了半个月,突然退兵,那么多死伤的将士该如何处理,将士们千里迢迢从月昭皇城赶赴最南端,经历两个月的浴血奋战,已经胜利在望,突然告知他们退兵,老将军摸了一把脸上的老泪,“王爷还在宫内,消息无从送出,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要退兵?”
聂无欢领兵冲出皇宫的重重包围之时,聂琰正坐在大殿的宝座之上看着外面的厮杀,他嘴里的笑包含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无欢,从小你便是我的跟屁虫,呵……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长大到可以反抗朕的旨意了?呵呵……”
那边的慕容菲嘴角噙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兄弟两人的这种暗中残暴的厮杀,“呵呵,兄弟相残,这不正是皇上喜欢看到的局面吗?”
聂琰大喝,“好,哈哈哈……来人,将皇后压下去。”
慕容菲浑身一震,没有挣扎,只大笑着,“皇上,今日的形势不是你我能掌控,却是因为你一手造成,你想将我扣押,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吗?聂无欢他就会听从你的命令了吗?哈哈哈哈,痴心妄想。”
聂无欢的佩剑斩断最后一个羽林卫的手臂之后豁然回首,看着大殿之内的聂琰,怒目低喝,“我们走。”
聂无欢一批快马,直奔月昭国的最南边,那里正准备撤兵的大军正徐徐而动,早先担忧路途中有埋伏,聂无欢早早就派了先遣兵马探路,却未发现半点阻挠,相反的却有南方小国将士和边塞城池的百姓夹道领路。
“王爷,看来,您的猜测是对的。占领城池定要礼待百姓……”跟来的副将马顺余笑吟吟的道。
坐在马背上的聂无欢却未有半点喜色。回想刚刚皇城的战争,远比两方交锋的战事火烈的多。冲破了聂琰的软禁,聂无欢这一路也没有安心下来,想起扔没有任何消息的苏酒和眼下的形势,聂无欢一个头两个大,之前收到的廖璇的书信,得知蛮夷人又一次有了动作,他更加想要尽快解决南方小国的战事了。
万幸的是,南方小国的战事早在他赶到之前已经结束。
老将军嬉笑言开,“王爷,这可真是好消息……哈哈哈……”
聂无欢叹息,忽地抬首冷冷的道,“你可有想过,这样无条件的将他们收复很危险?”
老将军笑过,摇头,“身为南方小国的子民,心系南方小国的百姓。就算是危险重重,也不能坐视不管,尤其他们肯妥协,我们不愿意同意也该答应,不然,又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战场上了。”
聂无欢默默点头不语。
“王爷……”马顺余瞧出聂无欢的担忧,“咱们出了皇城,皇上那边会不会在我们回去的时候沿路阻截?”
聂无欢摇头,“无需担忧,若是他想在这个时候除掉我们,会引起全国骚乱,只是我在担忧小国战事会引起一系列不惜要的麻烦,尤其收复新兵无法安置,咱们的主力又在皇城之内,这里若是出事,调遣兵力过来会影响战局。北朝已经收到了蛮夷人的骚扰,咱们的战线拉的太长,孔生变故。”
“王爷,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聂无欢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就是担心南方小国会继续抵抗,而圣旨以下,兵马撤下来的话会引起边塞动荡。可没有想到,当他还在途中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小国的兵马已经撤兵……
聂无欢垂首,思量着前后的内种缘由。
可心思却不知为何就蹦跳到了暗卫新近调查到的苏酒的事情上来,想着想着,竟然自己就这么笑了起来……
三月初的游侠山里桃花粉杏花白,各色的花竞相绽放,草长莺飞,一派艳容。
今日是土老怪忌辰,一早她就被胖妞拉着往寺庙上赶。
胖妞之所以叫胖妞是因为她的确很胖,并且浑身的肉可以用颤颠颠来形容。她的脸上若不是因为高山的水引起的两坨高粱红,那张巴掌大的脸上还真找不到鼻子眼睛和嘴巴的位置来。
胖妞能在苏酒这里住下来也是因为巧合,苏酒看苏小山整日闷闷不乐,一心想要去皇城参加科举,可苏酒担心梁小蝶出事也无心赶过去,亮相权衡之下,她就带着小山去了夜杜城。
首先要去感谢魏子明的帮助和苏酒那一路上的白吃白喝,而后又去看望了黄大头和金三胖。这个时候就叫她遇到了胖妞。
胖妞是金三胖的远房亲戚,胖妞的胖是从到了金三胖那里开始的,胖妞因为家乡闹饥荒,跟着家里人出来找出路,途中走失,自己沦落成了乞丐,沿途要饭到了夜杜城,被金三胖一眼认出了尽管要饭了许久还是比别人胖很多的胖妞。
金三胖是胖妞的叔叔,自然也成了苏酒的妹子。
胖妞因为新奇,尤其她看上了苏小山,于是乎,就跟着苏酒回到了游侠山。
来这里也有小半月了吧,苏酒除了每日督促苏小山安心看书等梁小蝶回来之后就带他去皇城之外,就是每日与这个娇气,力气大,脾气暴躁,好吃懒做的胖妞斗智斗勇,时不时两人还能动手干一架。
苏小山起初还担心苏酒吃亏,时日一长,他觉得,胖妞身上的肉白长了,因为苏酒真的把她欺负的很惨。
奈何,胖妞一点都不长记性,以苏酒的欺负为乐,以苏酒的胜利为生活所追求的资本,以苏酒呵斥她的口吻来取乐。
今日的胖妞打扮的异常美艳。
苏酒知道,她出来是假,去见情郎是真。
尽管看上了苏小山,可胖妞的花心肠子告诉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因为她也看出了苏小山对她没有好感,尤其看到了苏小山留在房里当做宝贝一样的绣花花包。
苏小山时长独自坐在山包上翘首以望,但是他什么都望不到,因为那个她,早在得知是被人利用之后,已经死在了小山的心里。
胖妞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虽然是肥了些,可模样倒是俊俏,自是有许多小青年喜欢,可瞧着她那肥腰乱颤,扭捏的样子。
苏酒好似明白,这不是约会,是招狼去了。
晨起的这个十分,踏青的人在道上排成行,花红柳绿,喜笑颜开。一串一串的人接踵而至,马车碌碌,在幽静的山道上徘徊。
年轻的姑娘们早已经换上早春的衣裳,欢歌笑语,成群结队的走。
苏酒与胖妞就在这些人行走穿梭着,似乎脚步还很快,时间一久,她觉得有些吃不消。她无奈的撇向一旁的胖妞,“为何走的这般急?”
胖妞一瞪眼,冷声道,“误了时辰,土老怪的银子拿不到,那可要托梦给我叔叔了,回头叔叔还要训我,你快走。”
“哼!”苏酒用鼻子对她吐了口怨气,无奈的拭了一下额头,天气燥热,烈日当头,她实在走不动了,于是说道,“不如叫辆马车吧,这样子走,会累死人。尤其,我知道你这个肥嘟嘟的物体也走不动了,是吧?”
“……”胖妞一愣,眨了眨那双丹凤眼,而后微微点头,“好吧,不过银子你出,回头可不能跟我叔叔说,我的银子是要做别的事的。”出来之前,金三胖可没少给胖妞拿银子,因为黄大头和金三胖给苏酒银子,苏酒都没要,只好将银子都塞给胖妞,谁知,胖妞都占为了己有。
“好!”苏酒不在意轻声应了,那点银子她还是出得起的,毕竟,自己有手有脚,答应还给魏子明的银子还记在心头,迟早会还给他,眼前的琐碎她自然不慎在意。
拦路上了马车,苏酒与胖妞就踏上了寺庙的路。
不消一个时辰,马车就在寺庙的门前停住了脚了。
隔着厚重的木门,苏酒都已经闻到了里面缭绕的香气和那一声声嗡鸣的钟磬声响。
站在门口处,胖妞突然道,“苏酒姐,你自己上去吧,我要去那边转转。”
苏酒微愣,瞧了她片刻,终是点头,“不要乱走,不然我出来寻不到你。”
胖妞好似有些不耐,微微一撇头,没好气的回道,“知道了,啰嗦。”
瞧着胖妞提着粉红的长裙一路往那边的小径上走,苏酒似乎还看到了那边的柳荫下站的人,苏酒撇撇嘴,提着篮筐迈步进了寺庙之内。
迈步而入,顿时叫里面的热闹惊呆了。
这座寺庙建在游侠山不远处的一座山坳里,因为比较偏远,苏酒又不喜欢上香拜佛,从前也没有亲身去世,除却上一次与周祥告别那次,她还真是头一次来这等上香拜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