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玉心情大好,跟着丫鬟在院子中随意的走着。
丫鬟偷偷的拉住了她的衣袖,低声道,“娘娘,您看。”
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望去,段青玉看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跟着一个宫女快步的走着,依照方向来看,去了金珂的院子,因为婵娟被送走,那里就只剩下金珂一人。
段青玉望了望,对丫鬟摇摇头,“不过是去了别处的院子,无关紧要。”
“是,娘娘。”
“啊……”
陡然,那边一声尖利,接着一个女子的哭声有日暗夜里的野猫一般,哭声惨烈,叫听着的人也跟着痛了起来。
“娘娘,这声音好似是那个叫金珂。”
段青玉微微点头。
金珂不过是幸运之中的一个普通女子,不是皇后的人也不是其他哪个打车安插在这里的人,那女子一直默默不语,就算是在这院子里突然消失了,怕是都无人知晓。
可偏生这样一个女子,突然在三更半夜发出尖叫,叫听到的人都心头一颤。
想起刚刚进去的男子,难道……
段青玉心底一跳,招来丫鬟,“追过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管看到什么不许声张。”段青玉一惯的做事风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尽管她掌管着王府内外,可遇到事她只会淡然处理,向来如此。
“是,娘娘。”
待得丫鬟走出去,段青玉想起今日王爷还在府内,于是说道,“站住。”
“娘娘,怎么了?”
段青玉扭身,看向那边的院子,“走,去看看金珂为何哭闹。”
“是,娘娘!”
入了院子,里面的哭声更大了。
段青玉对丫鬟摆摆手,“去,叫人离这里远一些。”
“娘娘您放心。”
丫鬟一走。
段青玉挥退了所有宫女,跟着就进了房间里。
一抬头,她就看见了一个粗野的汉子站在那里,并且怀里抱着的正是金珂,
金珂与那汉子纷纷一怔,拉着汉子跪在了地上,却并没有惊慌。
“娘娘!”
“起来吧!”段青玉轻声道。
“听说金珂今天有亲人来访,所以本宫过来瞧瞧。”
“回娘娘,这位是我的堂兄,来得突然,没有及时通知娘娘,请娘娘赎罪。”
“倒是无妨,不过家里来人,总归要吱言一声,若是被院子里的侍卫看到,还以为是你金珂在外面的相好。”
金珂虽然老实本分,也是聪明之人,知晓段青玉的话到底是什么含义,于是说道,“回娘娘,因为来的突然,金珂也着实吓了一跳,如有唐突之处还请娘娘别放在心上。”
“嗯!”段青玉自己走到了茶几前,左右敲了一眼房间的摆设,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边的古琴架子上,微微一笑,便自顾自的唠起了家常,“听说金珂弹得一手的好琴,改日教教本宫。”
“是,娘娘。”
“别拘谨,本宫已经叫外面的人走远了一些,毕竟是家乡人说话,不想那么多人瞧着咱们哭丧似的,不好。尤其,刚刚那声哭闹着实吓坏了咱们,本宫也只是来这里瞧瞧,说会话便走。”
“是,娘娘,娘娘请用茶!”金珂上前,为段青玉倒了一杯香茶。
段青玉瞧着她端庄的模样,心底中的酸涩就溢了上来,感慨的说,“哎,老了,本宫老了,瞧你们的小脸蛋,本宫就妒忌的很,呵呵。”
“娘娘依旧美艳无比。”
“呵呵……你们不必拘谨,随意便是,都是自家人。”
“回娘娘,堂兄是来与金珂说家中之事,所以刚才情急之处有些,还请娘娘无须在意。”
“是呀,情到深处,自然有情可原。”段青玉一直话中有话,却又没有直白说明,只冷期期的说,“你们叙旧吧,看来本宫是多余之人了呢,哎,本来院子里的女人们就少,平日本宫忙得很,都没顾得上你们,现在婵娟走了,青青也有伤在身,你呢又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姑娘,哎,实在苦闷。”
“金珂一直不太会说话。”
“呵……”段青玉冷冷的笑,突然觉得金珂与别的丫头不太一样,她的沉稳和安静都是装出来的,听她的语气和话,就能猜得出,这个丫头所做之处,都没有出格,一定受过专人的指点。
狐疑了片刻,段青玉站起身来,走到金珂跟前,“有什么需要的叫丫鬟们吱言一声,别怠慢了家里人。”
“是,娘娘,金珂恭送娘娘。”
“不用了,陪着你的堂兄吧,本宫也是出来转转,呵呵……”段青玉端着假笑,缓缓的踱步出了房门,迎头看见了那边站着的聂无欢。
聂无欢听得有人哭闹便出来瞧瞧,听外人说段青玉已经赶过来他便站在远处,再也未动。
段青玉站在门口处,遥望那边的聂无欢,两人似乎相对,隔着万重的黑幕瞧着对方,好似过了这么多年,这是两人最长久的一次对视,只是渐渐地,面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并且只有大体的轮廓,如何都想不出对方的确切模样来。
生疏了吧!都在心中如此的想。
可其实,他们一直都是如此相距甚远,不曾踏进对方跟前半步。
站在远处片刻之后,终于在聂无欢无情的转身之后,两个人才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渐渐远去。
段青玉回到自己的院子,可她未急着回去,而是在院子门口转身看向那边的聂无欢,那里现在只有空洞的黑,随风摇曳的火烛,以及满院子的寂寥。
“哎……”段青玉微微一叹,那边急着走来的丫鬟凑上前,低声说道,“娘娘,看到了,两个人的确不简单。”
“如何说?”
“金珂好似与这个堂哥不是很了解,反复问他从哪里来,到何处去,还说是不是最近风声紧。”
“哦?”
丫鬟想了一下,将刚刚看到和听到的又细细的说来,“那男子好似会功夫呢,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鞭子,不是马鞭,是……”
“钢鞭?”段青玉问道。
“是呢,我还听他们说,婵娟出事,主子如何处置之类的……”
“为何听不全?”段青玉有些急了。
“不是啊,娘娘,是他们好像发现了我,我就急着跑开了。”
“可有追来?”段青玉四下看去。
“没有,娘娘放心吧,我特意转了几个院子才走回来。”
“看来金珂也不简单,但是皇后并没有说金珂也是她的人,如此饿哦要如何做?”
“娘娘,不知道我能不能提个意见。”
“说。”段青玉皱着眉头说。
“不如直接去问金珂啊,您瞧她说话做事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样子,一定比咱们这些丫鬟厉害,您想啊,丫鬟们再厉害也不过是说话少做事利索,可谁都没有像她一样说话如此得体过,更何况还是从乡下来的一个姑娘。”
“恩,不错,可是不能直接去问,呵……这件事怕是聂无欢也不知情,既然都到这院子里来了,那就是不怕被咱们查,可我刚刚明明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啊?”丫鬟惊呼。
“乱叫什么,大惊小怪,好了,这件事不要说出去,待明日我进宫问过皇后便知。”
暗夜里,一个粗壮的汉子从聂王府的偏门走出,同时还有跟在后头的暗卫,暗卫一身漆黑,脚步轻不可闻,悄无声息的跟在那人身后几步之遥,待得汉子靠着一处隐蔽的街巷之内,高大的身子一矮,躲进了一处低矮的屋舍,而后消失不见。
暗处的暗卫伏在屋顶之上,待得看到远处燃放的一只火红色的信号,他便知晓此事正如聂无欢所说,不等那人再次现身,扭身奔回了王府。
王府之内,聂无欢双手背负,看着面前那只已经被他修剪的怪异无比的盆栽,等着身后的暗卫回来复命,待听着一丝叹息,他缓缓转身,“如何?”
“回王爷,正如王爷诉说,那人就是李阔的探子。”
“呵呵,好!”
“可是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你在想我是如何发现那院子里一直与外面递送消息的金珂是如何被我发现?”
“正是。”
“猜!”
暗卫一怔,抬眸瞧着聂无欢。
聂无欢也抬头,而后凤目弯起,走上前去,拍拍暗卫的肩头。
暗卫有那么一刻的惊讶,因为这个举动多次见到苏酒如此,不禁心里一乐,想到,真是两个人越来越相像。
“有些事不需要揭穿,只要等,一步一步之后,就会露出马脚,而且,金珂早就被人掉包,你未曾发现?”
“回王爷,属下一直在苏姑娘身边,不曾在府内走动。”
“是了,就因为如此,很多人都没有发现,可是我却早就发现了。”
“敢问王爷,是在何时?”
“假公主服毒之前。”
“王爷是说,那个假公主就是金珂?”暗卫诧异。
“呵呵,很多事就是这样,你永远猜不到它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段青玉以为她主动前去,会与金珂取得联系,因为就算是她也在怀疑金珂是皇后的人,呵……”
“王爷英明。”
“行了,别拍马屁,继续跟着,相信他们会继续露面,因为宇文长乐相信会在往府内寻找到玉扳指。”
“王爷,对外宣称玉扳指在府内,这……怕是很危险。”
“不然呢?为了苏……咳,为了擒拿宇文长乐,这便是不得已而为之,相信不出五日,呵……”聂无欢一切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