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抱着这封书信琢磨了两个夜晚,当一辆香车从山道儿上悠悠而来的时候,苏酒才确认,这是真的。
在送苏酒上马车的时候苏小山一直默不作声,攥着苏酒的衣袖不放手。
苏酒本想上前安慰,苏小山却走开。
望着苏小山落寞无助的背影,苏酒多么想就抗了什么狗屁圣旨不去了,可一想到小山现在这个样子,她便更加想去看一看,哪怕是就此留在了聂无欢身边也在所不惜。
“小山,姐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这件事不解决,咱们家永远乌云遮盖。我知道你有心结,如果不还给你一个清白,我们如何继续活下去?小山,听话,跟着爹回去。”
苏老汉蹲在那里,抽着旱烟,不发一语。
“爹,看住小山,你们在家等着,我一定安全回来。”
苏老汉猛地吸了一口烟嘴,摆摆手,当吐出一阵白烟之后,苏酒的马车也缓缓的上路了。
“姐……”小山低唤。
苏老汉无奈的叹了口气,拉着苏小山就往家里走,一面嘀咕,“都不叫人省心啊,娶个媳妇不省心,生了一对儿儿女更是不叫人省心。哎,走,走,走……看什么,你姐是给你伸冤去了。”
小山默默的被苏老汉牵着,埋头不语。
马车上的苏酒一直趴在窗户上瞧着,待身后的声响惊动了她,她才回头,顿时大叫,“廖轩逸?啊,王爷!”
廖轩逸轻笑,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同时也摘了脑袋上的帽子,否撂在了一边,“苏姑娘真是好眼力,这就将在下认出了。嗯,还是叫名字吧,如此很是特别。”
“当然认得,啊,你是故意乔装出来接我的?”
廖轩逸点点头,“是啊,这里不比北朝,想去哪里自然有些限制,我又不放心苏姑娘一个人在路上,所以就使了点小计策,呵呵……苏姑娘,别来无恙。”
廖轩逸微微一拱手,看向苏酒那双哭红的眼,紧张的问道,“苏姑娘忍受不住离别之苦?呵呵,不过去皇城小住几日罢了,为何如此伤心?”
苏酒抹着泪水,破涕而笑,“没有了,只是小山最近身体不适,我爹也伤了腿,所以有些不放心罢了。”
“哦,这样,那倒是在下想的不够周到了,没关系,一会儿进了城,我叫人去给你家里人也接过来,岂不是方便了。”
“啊!不用,不用,嘿嘿,没那么麻烦,他们能照顾好自己,嘿嘿……”
“不行,还是放心不下,不如这样,我来驱车,叫我的贴身小厮过去帮忙。”说着话,廖轩逸就踢了踢车板,马车立即停了下来,“你去,苏家,几日后苏姑娘回来了,你再回皇城。”
“是,王爷。”
听得外面一阵声响,驱车的小厮便跳下了马车,而后脚步声更迭,那人就远去了。
苏酒惊诧了许久才缓过神来,“啊,这……啊,快叫他回来啊,这可不行。”
“哎,苏姑娘,坐好,我可要驱车了。”廖轩逸也不等苏酒起身,自己就从窗户那钻了出去,直接坐在了马车前边,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子“啪!”的声响,“驾!”马车又一次缓缓的移动了。
“苏姑娘不要介意,我知晓苏姑娘不愿意前往皇城,其实期初是我的主意,可后来听说了一些有关于你的事便后悔了,谁知道,我说不成的时候,皇上却反驳。最开始想着难得来一次月昭,自然要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尤其现在两国交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可是呀,被人就这么利用着了。”
“是吗?皇城那里复杂多变,还是不去的好。”
“嗯,如今不去也不成了。”
“没关系,既然是你来接我,我自然要去,还要感谢你上次替我找寻小山的事情呢,还没来得声谢谢,就没再见面了。”
“哈哈哈……苏姑娘可别记挂着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还不知如何回报,坐稳了。”
马车艮然一颠,车轮子飞快的在山道上跑了起来。
苏酒抓着车板,探出头去,廖轩逸一身惬意,笑着挥舞着鞭子,“你一点都不像王爷。”
“哦?那像什么?”
“像一个赶车的庄稼汉子。”
“哈哈哈哈……快哉,驾!”
“哎呦,你慢着些,这里山路陡峭,若是被石头磕着了,车轮子可就飞了,那咱们要走着出去了。”
“不妨事,走着岂不是更漫长,看一看这山川美景,自然是好的。”
“你倒是有闲心,为什么是你接我来,不是别人?”
廖轩逸想了想说,“因为王爷啊!”
“你是说聂无欢?”苏酒心底一沉。
“自然是,王爷脱不开身,于是我提议派人来接,更不可声张,所以将别的人安排到了城里,叫人来接你过去,本想在城里等着,可是这途中我实在不放心,就跟来了。嗯,说来我乔装而来,清清还不愿意。不过,我还是来了,呵呵呵……”
“段清清,她也来了?”苏酒一乐。
“自然!”
“太好了,我还想感谢她上次帮我呢,真好,又能见到她了。”
“她也这么说,所以此时在城里等着咱们。”
“在城里啊,不是宫里?皇帝允许你们这样到处乱跑?”苏酒惊叹。
“自然是不允许,所以还有一个人。”
“谁?”苏酒猜不到会是谁,聂无欢没来,那还有谁?周祥?不应该,他还没那么厉害。
“月昭国皇帝。”
“什么?”苏酒大叫。
“嘘!小心山林里猛兽发现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跑来吃了你。这件事要悄悄的进行,恩,说来,苏姑娘面子甚大,哈哈哈……”
苏酒的心顿时不安了起来,皇帝都来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咦,怎么没声音了?”廖轩逸从窗子那里探头进来,瞧着她。
“没事,只是在想,皇上为什么会来,我感觉有些不妙。”
伴君如伴猪,说拱你就拱你,不含糊。
这个道理苏酒还是懂的,并且皇帝聂琰,她也打过交道,那个下流痞子,苏酒实在不想看到。
“恩,这个吗,要问聂无欢了,看来,下一次见到我的救命恩人,就要喊王妃了。”
“……”
苏酒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口,险些就这样冲破喉咙从嘴里跳出来,她安抚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好半晌才感觉脑海里的嗡鸣渐渐小了下去,听得廖轩逸的调侃,和那厮没来意的醋意口吻,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咚咚咚!”苏酒使劲敲打着车板,“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不成不成,人都到这里了,放你下去一定跑回去。哎呀,看我多嘴,不过这是事实。难道苏姑娘还蒙在鼓里?上一次聂无欢如此兴师动众将苏姑娘从在下身边接走,他的用意再明白不过,苏姑娘为何迟迟不接受?”
“你不懂。”
“我岂会不懂,这是心,也是情,并且聂无欢的花招式不得了,哪个小姑娘受的住啊,嘿!偏生苏姑娘就不吃这一套,哈哈哈,有趣。”
“我还是不会同意。只是突然如此,我怕再次拒绝之后会牵连家人。”苏酒蹲在马车里,将头埋在双膝里,担忧不已.
“小心着,要拐上坡了,哎呦,颠死我了。恩,苏姑娘,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如我给你一条明路。”
“什么明路?都赶鸭子上架了,这是要逼死人啊。”
“不不不,你大可对他们说,你喜欢的人是我啊!”
“额……廖轩逸,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逗趣了,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很担心。”
“你大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该如何就如何。这些暂时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不过连皇帝都来了,不光是为了看住我和清清,也是为了你更多一些。聂无欢面子如此之大,皇帝自然有皇帝的用意,他想拉拢聂无欢,想搞好兄弟两人的关系,又不知从何入手,定然不放过任何机会。所以啊,你拒绝不是不可以,怕只怕皇帝会降旨。”
“逼死人,逼死人啊!”苏酒念叨着。
“走着瞧,苏姑娘在关键时刻用我那一招,说不定就管用了。”
“哎呀,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哎……”苏酒无奈一叹。
“哈哈哈……玩笑归玩笑,苏姑娘大可真的要考虑一番才行,试问月昭还有谁能喝皇帝和聂无欢抗衡?!”
苏酒撇嘴,的确没有,但是也不能为了自己就拉着别人,这样的事她做不来,“赶你车吧,我还是要想一想到时候如何脱身,毕竟我同意跟过来也为了别的事。”
“是苏小山在私塾苑的事情?”
“连你都知道了?”苏酒躺在马车里,头枕着手臂,将窗子推开,与他说话。
廖轩逸将那边的披风拉过来,盖在苏酒的身上,瞧她没有被风吹打,才回话道,“自然知晓,就如同我在北朝的事情,聂无欢也会知晓一样。”
“那你一定知道是什么人捣的鬼咯!”
廖轩逸愣了愣,只说,“当今天下能与聂无欢公然作对的也只有两人,一个是当朝太师,一个便是他多年之前的情人,慕容菲。”
“哎,慕容芝一直失踪还没个消息,蛮夷的杀手又四处作乱,眼下又因为小山的事,怕是聂无欢想管也束手无策吧,毕竟那是皇后,谁能管得住她啊?!”
“自然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