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喧嚣了一整天的徐州城带入了另一种境界。大街上,没有了小贩的吆喝声,没有了讨价还价声,只有熙熙攘攘的人儿,忙碌地穿梭在黯淡的灯光中;偶尔也见几个醉气薰天的人儿在街上乱窜着。而每当此时,戏曲院里是最热闹的。稍微有些地位的,或者有钱的人都会挤到这里来,品着茶,尝着小点儿,台上的唱着,台下的喝着,好一片歌舞升平,将夜带来的寂静与无聊全都打发到无人知晓的角落里。
“张嫂,今天府上要办什么喜事吗?怎么整个将军府都布置得这样喜庆?”
“二少夫人还不知道?今天啊,可是将军成亲的日子啊!”
“成亲?将军要和谁成亲?”
“是谁倒不知道了。不过今天一早,将军就去沛县迎接新娘子去啦!”
……
晌午时与张嫂的一席对话,字字句句犹如利针般刺痛着程秋雪的心。回到卧室后,在沙发上一坐就是半天,心里的空虚与寂寥,就犹如在夜笼罩着的世界里,哪怕灯光再明亮,似乎也摆脱不了夜的朦胧,正如此时的她,永远也不摆不了那份感情的纠葛,永远也找不到那片属于她的彼岸灯火。
“他要成亲了?他会和什么样的女人成亲呢?又会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呢?成亲,事前不是要做很多准备的吗?为何会如此匆忙?为什么一直没有听他提起过呢?倒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太多太多的为什么了,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她不明白,明明不是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另一伴吗?为什么知道他会成亲时自己会这样难过?难道自己还抱有一丝什么幻想?可他怎么会喜欢上像自己这样的女人呢,一个被别人拥有过、而且还是自己二嫂的女人?这样的幻想,不是太天真可笑了吗?她嘲笑着自己,在失落的同时,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那份期盼,因为她太想知道新娘子倒底会是谁……
将军府的大厅里,来参加婚礼的各部落的将领们携带着自己的妻儿,早已在大厅等候多时,此时已显得有些浮躁不安起来。只听众人议道:
“这将军也是,叫我们来参加他的婚礼,都等了几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影儿。”
“是啊,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
“太突然了!怎么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此事呢?说成亲就成亲了。”
“是呀!这未来的将军夫人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怎么今儿没见冉师长呢?连林副官也没有出来露面,真是太奇怪了!”
“哦,我倒是听冉师长那边的人说,冉师长一大早就带着大批人马去沛县了。”
“沛县?不会说是去接新娘子去了吧!”
“那倒说不准,不然去沛县做什么?难道说去打仗?”
众人议论纷纷,心中充满了疑惑……
将军府的大门外,先是刹车声,继而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先是一愣,遂又寻声而去,却见一批士兵已端庄的站立在大厅门外的两侧,气势很是可观。再向前望去,冉国平恭敬的站在梁瀚岷的军用车前,林正言已为梁瀚岷打开了车门。梁瀚岷下车后,径直向车的另一方走去,待林正言打开车门后,梁瀚岷上前抱起了正想跨出车门的慕容静雯,在慕容静雯正想挣扎之时,他已大步地向大厅里走去,也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径直地上了楼。
“大家久等了。在婚礼开始之前,请大家尽情的玩好!”林正言见众人纳闷着,在梁瀚岷上楼之后,安抚着众人道,随后将音乐打开,见大家在音乐中慢慢起舞后,方才离开。
“将军抱着的那个女人就是今天的女主角?怎么看起来有些面熟呢?”
“是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咦,好像是前不久在报纸上要与沛县督军订婚的慕容小姐嘛!”
“不是吧!怎么可能呢?”
“应该就是她!那期报纸我可是仔细看过的!不过算算,今天不是他们订婚的日子吗?那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即将成为将军夫人呢?”
“就你这么清楚!那不就是说我们的梁将军去抢亲了?哼。”
……
几个将领的夫人坐在一块,一边吃着糖果,欣赏着舞姿,一边对刚才梁瀚岷回来的那一慕嘻哈议论着……
卧室,在张嫂精心布置下变得更加温馨舒适。精致的摆设、喜庆的色调,再加上屋子的主人,那是多少人梦寐的居住之所呀!然而面对具有如此吸引力的地方,慕容静雯依旧冷若冰霜。转瞬的突变,又叫她如何去接受事实;心中那份难咽的愤恨,又叫她如何接受得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关爱。而梁瀚岷似乎也深深地感受到那份来自慕容静雯身上的冷漠,那种感觉,就犹如冰峰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但他完全能理会她的感受,哪怕他做得再多,她依然不能接受,他也不会怪她,不会怨她。那份痛,他只愿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
他把她小心地抱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坐下,望着镜中那个满眼忧伤,却透着一股冰霜的她,他的心触痛着。他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三少,夫人的衣服取来了。”林正言手里捧着一个漂亮的盒子走了进来,看着二人僵硬的局面,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梁瀚岷回过头“嗯”了声,见程秋雪和张嫂站在门外,又道:“张嫂,麻烦你帮慕容小姐更换一下礼服。”说罢,便走了出去。
“还是让我来吧!”
在梁瀚岷拂面而过时,程秋雪回过头,淡淡地道。看着梁瀚岷落寞的样子,程秋雪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种心酸的痛涌上她的心头,她不明白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嗯。”梁瀚岷说话的语调很低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驻足了一刻,望着程秋雪那双秋波暗涌的眸子,他的心颤动着,但此时他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