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真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要不,我得叫你们走一个人了。”杨曦说道。
“那你说说,要我们谁走开?”楚延清问。
“这很简单的道理啊!不是你走,就是鄢仁走啊!”杨曦说。
“喂,鄢仁同志,我们俩——谁离开啊?”楚延清向鄢仁问道。
“这个嘛,嘿,我是不会离开的!”鄢仁说。
“哈,我也不会离开的!”楚延清笑道。
“那都留下吧。唉,今天的月亮还算圆啊!”杨曦叹道。
“咋能不圆呀?今天你与我们在一起的嘛!”鄢仁说道,头又往杨曦面前凑拢:“喂,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我没男朋友!”杨曦回答说。
“不会吧?这么一个美人儿!”鄢仁笑道。
“我真的没有男朋友!”
“哈哈,那好啊!你看看我和楚延清谁适合做你的男朋友?”
“你们看,天上的月亮好圆啊!”杨曦答非所问地又说道。
“还不是冷飕飕的!”鄢仁说。
三个人坐在车里没有再说话。死一样的沉寂。一轮冷月和着远处山顶还未融化的积雪,惨白惨白的。这火化场的停车坪在这个小山丘的顶上,这山丘顶上的夜晚冷清异常。停车坪的面积约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车停处不远的地方是尸检室,尸检室的外面一口大铝锅里正在煮着尸骨,从尸检室内拉了一根电线出来,安上了灯泡,清冷的灯光在那里照耀着,那里是这漆黑的地方唯一亮着灯的场所。
“我今天晚上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呢?”杨曦突然抽泣起来。
“怎么啦?”楚延清与鄢仁几乎是同时在问。
“鄢仁,你先开车送杨曦回去吧!”楚延清赶紧说道。
“不用啦!我们都留下来吧,只是一时心情不好,现在没事啦!”杨曦说:“这火化场怎么这样阴森呢?阴森得让人心里发怵!”
“鄢仁,你发动一下车吧,有点冷了!”楚延清说。听到杨曦这么说,楚延清也感觉自己身上有点发冷了。
“好的!”鄢仁答应道。
车很快就发动起来了,鄢仁把空调打开,过了一会,车内温度升了起来。
“杨曦啊,你在学校当老师好好的,真不该来与我们一起受罪!”楚延清说。
“你们呢?也是受罪?”杨曦问。
“我们习惯了啊!”楚延清说。
“你能习惯,我就不能习惯?”杨曦说。
“你是女孩子嘛!哪能与我们比啊?”鄢仁也说道,其实,鄢仁是最害怕接触尸体的,只不过干上这一行了,时间长了后就慢慢地适应下来了。今晚到了火化场之后,鄢仁的心里一直是害怕得在打着鼓的,好在有人陪着,要不他是早就支撑不下去了的。此时看到杨曦对这样的环境害怕了起来,他反而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勇敢了许多。
“算啦,换点其他的说吧。楚延清,你们经常这样处理尸块吗?”杨曦问道。
“这种情况不多,你想啊,一般这种碎尸案一年也难得遇到一两次,不过嘛,也有年头凶的时候,那年头一凶起来的话,这种碎尸案一发就发它两三起,不过我没有遇到过,我才工作两年,这是我遇到的第二起碎尸案。”楚延清说。
“那尸源的鉴定都是谁在作呢?”杨曦又问。
“都是钱大队长呀!在这方面他是专家,其他的人作的鉴定很难得有准确的,包括市局技术科的。”楚延清说。
“钱大队长对尸源的鉴定用的什么方法?”
“我看他每次鉴定都是对着贾静涛的那本《法医人类学》在看。”
“鉴定的准确度如何?”
“据说性别鉴定上没错过,年龄鉴定上误差不会超过左右两岁,身高鉴定上误差没有超过左右两厘米的。上次我参与的那起碎尸案的尸源鉴别也是钱大队长分析推算的,年龄误差一周岁,身高的推算与实际情况是吻合……”
“这么准呀?”
“是啊!”
“怎么我看着贾静涛的那本法医人类学象看天书一样啊。”
“你那是谦虚,大硕士哪有看不懂的书啊?只有我才笨得出奇!”楚延清嘿嘿地笑了两声后继续说道:“我看钱大队长检验的时候他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会拿着尺子量,一会拿着笔来算,一会又对着书看,不琢磨上一个通宵他是不会下结论的。”
“那尸骨是由谁来处理?”杨曦问道。
“以前都是他在处理,不过现在当大队领导了,没时间啦。”
“你窗子关好了吗,怎么一股臭味飘进来了?”杨曦朝坐在驾驶座位上的鄢仁问道。
“关好了的啊!”鄢仁说。
“鄢仁,把车开到背风的地方去吧!”楚延清说。
“好的!”鄢仁回答说。
车离远了点,又换了个方位,臭气没有再袭过来。鄢仁手把在方向盘上,问道:“喂,你们两个大法医说说,这人是男还是女?”
“谁知道啊?胸部、腹部和阴某部的软组织连同腹腔、盆腔的脏器全都割扔了,没有性征呀,还不得等把尸骨处理完了再来看啊。”楚延清说。
“猜一猜吧?”鄢仁说:“你们法医不是一看骨盆就能鉴别出来性别吗?”
“把尸骨处理完了来仔细观察会更准。”杨曦说:“尸块腐烂后会影响整体外观,通过查看附着有腐败软组织的骨盆的整体形状来鉴别性别的话效果不是太好,不过我还是仔细查看了一下,认为是男性的可能性很大。”
“我去看一下煮得怎么样了。”楚延清说着就下车去了。处理尸骨是用一口大锅放上些生石灰或者大碱,煮到能把附着在骨骼上的肌肉、筋膜等软组织用镊子很轻易就能剥离下来才行,如果强硬地把软组织从骨骼上剔下来的话会损坏骨质影响对尸骨的检验。处理尸骨的整个过程奇臭无比,如果是热天的话对处理尸块的人来说更是一种煎熬。
“我也去吧。”杨曦也跟着下车去了。
看到钱思哲呆在那里几个小时都在翻动那些尸骨,一会测量一会计算的,杨曦忍不住说了一句:“钱大,先吃了再看吧,饭都凉啦。”
“没事,一会就好了。”钱思哲说。
乔小丽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把桌上的盒饭端到了铁炉上。
杨曦与楚延清,一左一右,站在钱思哲的旁边,跟随着钱思哲的动作也在再次研究着面前的尸骨。在钱思哲未看之前,他们两个已经琢磨了好一阵了。
“你们看了后认为死者性别是男还是女?”钱思哲终于抬起了头来问道。
“男。”楚延清说。
“身高呢?”
“一米七一左右。”
“年龄?”
“三十八岁左右”
“在年龄上我的看法与你们有些出入。”钱思哲说。
“钱大认为呢?”杨曦问道。
“三十岁左右。”钱思哲把尸骨块拿在手上,说:“你们来看这个特征。”
“乔小丽,有人找!”张川行在外面喊到。
乔小丽走了出去,问:“哪个?”
张川行站在走廊上说:“在你办公室的。”
乔小丽走进办公室一看,是焦小彬来了。
“你来做什么?”乔小丽没好气地问道。
“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焦小彬说。
焦小彬的父亲是副市长,与乔小丽的母亲是同学。焦小彬比乔小丽早两年从大学毕业,读的是法律系,在法院工作,现在已经是民庭的副庭长了。乔小丽与焦小彬以前很熟悉,那时两家经常走动。两家老辈经常创造机会让他们见面。只是有一次乔小丽跟着去参加母亲的同学聚会,在那次聚会中听到母亲的同学们开玩笑说她母亲与焦小彬的父亲以前曾经恋爱过,心里就特别别扭,所以有一次母亲慎重地向她提出要她与焦小彬明确关系时她当即就顶撞到:“你是要把你们以前没有圆的梦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圆了吧?”从那次以后乔小丽就再不愿意与焦小彬往来了。后来乔小丽一位同学的男朋友酒后与人打架把别人打伤了,案件到了焦小彬手里时,焦小彬叫他拿了两千元钱来后案件才审结,乔小丽就更把焦小彬看轻了。近段时间来,焦小彬经常往乔小丽家跑,乔小丽的母亲也仍然在不停地劝说,焦小彬又找到乔小丽的同学刑燕来说和,乔小丽只得应付着。
“我还有事。”乔小丽说。
“你先忙你的,我在你办公室等你。”焦小彬说。
乔小丽转身就出来了,再回到楚延清这个办公室来时,几个人已经把检验搞完了。钱思哲坐在铁炉边吃起饭来了。杨曦拿着一个方便面盒在一边摆弄着。
乔小丽一看,杨曦摆弄的那盒方便面是自己前两天给杨曦买的,问道:“喂,叫我给你把方便面买来你又不吃,拿着在那里耍呀?”
杨曦嘻嘻的笑了起来:“我在搞试验。”
“你是在琢磨看守所的那个案件吧?”钱思哲问道。
“呀!钱大队长不愧是神探啊!怎么会知道我是在琢磨那个案件呢?”杨曦惊奇地问道。
“先就别夸了,你琢磨出名堂来没有。”钱思哲又问道。
“我看把这盒盖的粘胶捂热后就可以轻易地扯开了,把它稍微扯开一道缝再把毒物放进去,然后再给粘上,不去特别地留意是不会发现的。”杨曦回答说。
“你的意思是有人借杨六顺之手来达到他的目的?”楚延清问。
“我想这是很有可能的,要不他放着******不用,为什么还要去用毒鼠强呢?”杨曦说道。
“有道理!”钱思哲赞赏到。
“钱大,这个碎尸块会不会是杨六顺的呀?”楚延清问道。
“杨六顺多大年龄?”钱思哲反问道。
“三十八,噢,这个是三十岁,嘿嘿,那就不是了。”楚延清说。
“如果你们刚才的检验结果准确的话,也就有可能是杨六顺。这样吧,我们不管这个尸骨检验的结果如何,还是送去作一下DNA检验吧。”钱思哲说。这也是为了慎重从事,在尸源鉴定上虽然一般如此,但万一判断失误呢?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上,方能保证万无一失,何况最后尸源的确认也得作DNA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