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图书馆的环境,只要往书桌边一坐,她的心就安静了,思维就特别集中特别活跃,她的《巢》开篇非常顺利,手里的笔有如神助一般,一泻千里。当她歇下来的时候,看了下页码,有十多页了,一看手表,十一点了,她匆忙收拾起纸笔,放进她的背包就往食堂快步走去。早上她就想好了,左志理请她吃了早点,她得投桃报李。她到食堂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她走到没人排队的窗口,眼睛一睃,就选定了她的菜。她点了一个粉蒸肉、一个青椒爆炒牛柳、一个土豆丝,还有个青菜粉丝肉丸汤。北方人爱吃面食,面食她也能适应,就买了八两煎饼。用饭盒提着急急地往左志理的宿舍跑去,她要赶在他往食堂来之前到达他屋里。
左志理是个工作狂,做起事来就忘了一切。她推门进去的时候,他还埋头在一堆资料中。是她推门的声音惊醒了他,他这才抬起头懵懵懂懂地望着她,那眼神好像是问,你怎么来啦。我们吃午饭吧。你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他连忙收拾起他的论文稿和书籍。
她把饭盒放到条桌上,不知道你的口味和喜好,将就一下吧。
他拿出碗筷边用开水烫边说,我不择食,只要能果腹的都喜欢吃。哇!他看了一眼她摆好的饭菜,眼睛一亮,这么多好吃的呀!
只要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我每周只买一次荤菜,早晚都不吃菜,只吃饼,一顿这么多菜,于我就是过年哪!
这可不行,你现在正是耗费脑力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不好。从今天开始,你的一日三餐由我来安排,你就潜心修改你的博士论文吧。吃饭的事你不用操心。她夹起一块粉蒸肉放进他碗里,用脑没有高蛋白可不行,一旦透支,想恢复就难了,我外婆是老中医,常跟我说,元气可丧失不得。她给自己也夹了一块,我只需要这么多,剩余的都是你的。她咬了一口嚼了嚼说,我母亲做的粉蒸肉味道可比这里的好多了,那是用了红光腐乳卤和黄酒腌制半小时,以五香炒米粉调拌,用新鲜荷叶包着蒸熟的。真是清香扑面,油而不腻,好吃得不得了。
你这样一描述,我要流口水了。左志理的目光像夏日午后灿烂阳光照耀着她的眼睛,我有尝尝伯母这道菜的福分吗?他大胆地看着她,热热辣辣,灼灼烫人。
她感受到了他目光的热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在向她暗送秋波,表达他的心意。她大胆地迎上他的目光,妩媚地对他一笑说,好呀,这不成问题,只要你去我家,我母亲肯定会请你品尝她的拿手好菜的。
真的?他突然变得自信起来,胆子突然间也壮了,他放下筷子,抓住了她的左手。
她的脸不知怎么突然红了起来,虽然她有众多的追求者,除了丹丹,她从没跟别的男孩子单独面对面这样过,她的手也没像此时这样被一个男孩儿如此紧紧攥在手里,她的脸不由有些发烫发烧,心也不禁跳得快了,她羞涩地笑笑说,当然真的,只要你去。
她的眼神和话语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勇气,他一把把她拉起来,拉到他坐的床边,挽住她的腰,把她拉到他的面前,自语般喃喃地说,这不是做梦吧?沫若,沫若,这是真的吗?你是我仰望已久的星辰,怎么可能和我这样的近?这不真实,我不相信!他像梦游者那般晃着身体,这不是真的!
我不是什么星辰,她双手搭到他的肩上,细声地说,志理,我是个普通的女孩,没什么神秘,我喜欢你,这是真的,你非常优秀,这不是梦。她的两手移到他的颈后,搂住他的脖子,扬起她的嘴,寻找到了他的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他像触了电似的,哆嗦了一下,就用力抱紧了她,浑身突然充涨起一股魔力,疯狂地在她的唇上辗了起来。两个躯体像扭麻花那般扭在了一起。这是他们与异性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像有魔力那样强烈地吸引着彼此,他把她紧紧抱住,就像狮子抓紧猎物那般肆意地吻着她。她的嘴被堵得透不过气来,他感觉到了这个,可他的嘴唇不想放开她,他让开了她的双唇,挪移到她的额,她的眉,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腮,她的耳,她的秀发,她的颈子上。她的体香,她的气息像花香那般诱导着他,引领着他一往直前,他无师自通地把手探进了她那令他神往的双峰之间了。她完全酥软了,呻吟般地哼起来。这时走廊上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她像从梦中惊醒那般,猛地使出全力去推他,惊慌地说,有人来了!
他不得不放开她。脸涨得通红地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细声地说,我们吃饭吧。
他们拿起了碗筷,两人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不敢彼此面对,一味地低头吃着煎饼。走廊上又静了下来,她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像个做错了事低眉顺眼的孩子,不禁笑了,吃菜呀!她将一块粉蒸肉夹进他的碗里。
他抬眼看着她,细声地说,你没生我的气吧?对不起。
她摆了下头,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脸又红了起来。埋头吃饭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他说,不知为什么,下午我的论文修改进度极快,有如神助一般,非常顺利,明天就可完成。今晚我可以放假了。他满面阳光地看着她,我们出去放松放松好吗?
你想去哪里放松呀?
你不是说要请我跳舞吗?
她微微一笑,外面在下小雨,未名湖边可没有躲雨的地方。
我是说,我们去你说的那个小胡同的舞厅,跳个尽兴。
那里可是北大情侣常去的地方,你不怕被同学撞上?她抿嘴一笑。
不怕,他大声说,我要让全北大的人都知道,康沫若是我的恋人,我们正处在热恋之中。
美的你!她故做不屑的样子,谁跟你在热恋中?康沫若是谁呀?
他不辩驳她,也不说话,放下碗筷,来到她身后,拦腰抱起她,用嘴堵住她的嘴,碾芝麻般使劲地碾着,伴之喃喃地说,想赖?你想赖?你赖得掉?他以强大的攻势让她瘫软在他的怀里。他把她抱到床上,伸手拉灭了灯,轻轻地俯下身,把嘴凑上去,在她的脸上轻柔地舔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凶猛,他吻住她的嘴把她轻轻地抱起来,放到他的大腿上坐着,耳语般地对她说,若若,我爱你,真的好爱好爱。你爱我吗?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柔情似水地抚摸着她的面庞,她的秀发,她的手,柔声地倾诉,我从没谈过恋爱,从小学到这儿,我都不敢去招徕任何一个女孩子,更没有和异性有过亲密接触的经历,就是拉拉手都没有过,对于爱,我是一张白纸。这并不是我对异性没有感觉,我也和别的男孩儿一样,渴望爱,渴望被异性赏识,可我不敢,我知道,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付不起,我是个穷学生,不敢挥洒父亲和家人的血汗,也不敢胡乱抛洒青春时光,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好好读书,做个优秀的学生,学好知识,找份好工作,做出成绩,报效父母和亲人,给家人带来快乐和荣耀,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增光溢彩。也不是没有对我有意的女孩子,而是我不能去接受她们抛过来的绣球。我敢大胆地追求你,是因为我觉得你跟别的女孩子不一样,你的书读得那么好,又那么有文学才华,你的家境富裕,你完全可以躺在父母的怀里享受生活,你却连父母都不想依赖,要自己去创造人生,我觉得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相近,我们是同一类的人,我若有你相伴人生,我会觉得特别特别的幸福。嫁给我吧!他把她的手放到唇上亲着。
她没有说话,任他不间歇地亲吻她的手。她对他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在他的怀里,她感到很快乐,她乐意他对她展开的攻势,他的热吻让她晕眩、晕厥。他们的亲密接触才刚刚开始,还没抵达要死要活的仙境,说真的,真正的爱恋今天才开始,说具体一点,是今天早上才开始的,一下就轰轰烈烈起来了,她还没有想到婚嫁的事,更没有谈婚论嫁的思想准备,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向她求婚。母亲常说,婚姻要有爱为基础,她爱他吗?她在心里不停地问着自己,我爱他什么?她只是觉得他很优秀,乐意和他在一起,这就是爱么?
你怎么不说话?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他的嘴就对着她的耳朵,若,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爱我吗?
当然,非常爱。
你爱我些什么呢?她反诘着他。
他被问住了,这我可说不准。他一副深思和困惑的表情,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我只是觉得你好,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结婚生子,创造美好人生。很具体的我还没有想过,可我想,爱一个人是不需要说出为什么的,一旦能说出一二三四五来,那还算是爱么?
想想也是,热恋中的人都是盲目的,无理智的。她笑了,你为何这么急着求婚。
我没时间了,两个半月后我就要到美国去了,我要在这两个半月和你尽享爱情的快乐和缠绵的幸福。很多人初中时代就恋爱了,早尝了禁果,我都二十八岁了,还是个童男子,我要把失去的青春岁月补回来。
你太性急了吧,她说,我刚满二十三,还没有结婚的准备。
这还要准备呀?没听歌里唱过青春的小鸟一去不复返呢,陈亮和雨霖不是搬在一起就结了?你往我这屋一搬不就成了。我们就可尽享爱的华宴哪!
她摆摆头笑了笑说,你尽享爱的华宴后就去美国了,我呢,把我抛进思念的深渊哪?我不干。
你不是也想要到美国去上学吗?
是呀!她点了下头说,那还得参加托福考试,能不能如愿还不一定的呢。
我有个主意,让我们不用等待很久,至多两三个月,我们就会在纽约机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什么主意呀?她盯住他的眼睛,是不是把我装进你的行李箱偷运过去?
那不太委屈你了?他微笑着回看着她,跟我去陪读,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咦!她惊喜地叫一声,我怎么没有想到呀?突然,她的头低了下来,有些沮丧地说,陪读?好说不好听,我不干!
若,这不是为了我们能早些在一起吗?据我所知,上学签证很难签,陪读就容易得多。他把她搂得更紧了,好像她就要离他而去似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凭你的学识,美国任何一所大学你都能进,但那要浪费我们很多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啊,为了我,你就放弃那个虚名吧,只要到了美国,还是得凭你考试的成绩录取。申请陪读只是为了节省一些时间,为了我们的爱,就不计较这个好吗?
她觉得他说得有理,她也舍不得跟他遥遥无期地劳燕分飞,他建议她去陪读,也是他舍不得她的表现。她点了下头。说,好吧,跟你去陪读。
今晚你就别走好吗?他乞求般对她说。
你怎么突然变得开放了?前天你还质疑试婚,只隔一夜,你就要模仿了?
跟你说心里话,我的内心原本就是很开放的,只是没有时间去浪漫罢了,你以为我是个书呆子什么都不懂?爱情和性都是无师自通的。他紧紧抱住她,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等不起,我得紧紧抓住你,陈亮给我面授了机宜,先把你弄到手,就是……他把她压到身下,又回复到先前的凶猛,他疯狂吻着她,他的手在她的胸前游走,她的整个身体仿佛突然遭遇着激情洪水的冲击,感知着爱水的灌溉,他们彼此都在渴望被极乐吞噬,她完全没有了理性,激情淹没了她,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世界为何物,整个人都被暴风骤雨倾没了。天上人间!
他们没有去小舞厅,爱的舞蹈在床上延续,初夜的疼痛和极乐相交织,那晚他们度过了青春的真正节日。
几天后,他的论文付印了,他跟导师请了两周的假,说他想回家。她跟着他去了他的家乡,见到了他的父亲、弟弟和妹妹,全庄子的人都被惊动,他家的院子拥挤着来瞧左家新儿媳妇的乡亲,并在那里领了结婚证,按那儿的风俗举行了传统婚礼和八大盘的婚宴,她从没想到她的婚礼是这样的,没有婚纱,没有她的同学和朋友的相拥相簇和祝福,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自从那第一夜缠绵,她就疯狂地爱上了他,性和爱原来这样的不可分?如此的诱人,她一刻也离不开他,他更是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搂在怀里,只要没有他人在场,他们就会情不自禁地拥抱着亲吻着,他们沉浸在新婚蜜月的甜蜜中,一切任随他的父母操办,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不是人们常说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吗?土有土的魅力。在乡间一周时间中,她尽享了他全家人对他们的呵护和爱,他们一家人把她看做天仙,视为南海观音菩萨,变着法子给他们做好吃的,她长那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多变着花样的面点,婆婆和妹妹把全部的手艺都使出来了,他们一家人的脸都像盛开的花,她感受到的是满目阳光。结婚三朝,是新娘回门的日子,他们告别了父母亲人和乡亲,搭乘北京到香洲的直达快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