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又是你？”我望着刚进门的霍华德，小妖向我通报的时候我还奇怪，他怎么又来了，而且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是来找我算帐的？”
“我很想打烂你的脸，可是我有正事要办，我能坐下吗？”
“坐吧，伤好些了吗？”
“还好。”霍华德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捂着打满了石膏的右手，肿起老高的左脸颊让他的形象有些滑稽。有来有去走到他身边，打开液晶屏幕，开始翻译我说的话并显示给他。
“财务问题解决了？”
霍华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明显是在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这次给他造成的麻烦不小，财产损失更是巨大。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快崩溃了，不过这正是我希望的。
“没有完全解决，但是政府会帮我解决，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哈，这怪不到我，你又来干什么？”
“我代表五角大楼来和你谈谈和解的事，你没有犯罪记录，也没有犯罪动机，这只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就别再来烦我，”我把手里的《庄子》递给小妖，这家伙无非是想让我把雷音的秘密说出来，这肯定是和解的条件之一。朝歌今天在家，而且刚才还在楼梯上看了霍华德一眼，看来不方便再搞得血淋淋的，算他命好，“你们打算给我多少补偿？”
“补偿？什么补偿？”
“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我屋里砸坏的东西……”
“洛先生！我和您要谈的可是对您有好处的，只要您同五角大楼合作，我们可以不再追究您的所作所为，而您也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这不是您一直希望的吗？”
“平静的生活不是依靠别人的恩赐！”我开始没有什么好气儿了，让我一辈子在他们的指手划脚下过日子，还平静的生活？这是送死！“平静的生活是自己创造的，在别人控制下的生活是奴役！”
霍华德瞪着有来有去屏幕上翻译好的字句，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嘴没出声。
“中国人有句老话，叫‘一不做二不休’，意思是只要干了就必须要做到底，你明白吗？”
“那么……我就只能为您感到遗憾，我们将使用必要的手段来解决目前的威胁。虽然您有几个机器人提供保护，但我们要逮捕您也不是什么难事，核导弹从发射状态到正常发射也需要时间，我们有几分钟应该就够了……”
“好吧，我考虑一下。”
“什么？”
“我说我考虑和解，别让我说第二遍。”
“什……”霍华德让我这个大转弯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哦……好……好的。”
“你去准备合作协议吧。”
“其实没有什么太多内容，就是……”
“有个书面的东西稳妥些。”
“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那你去吧。”
我伸出手，小妖恭敬地把《庄子》递给我。看着霍华德步履蹒跚地出了门，我心想：这个白痴！
这个疯子！霍华德心里想。
他走出屋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了个深呼吸，进入这所房子给他带来的压力是极其巨大的，要不是现在自己破产的事要五角大楼帮忙，自己是死也不肯再进去见这个人的。
眼看着一群记者乱哄哄地冲过来，他迅速地快跑几步到自己的车里，顺手把车窗玻璃也都升起来，车门也都上了锁。看到自己已经完全隔开了和记者们的接触，他的心情才放松下来，这些混蛋无孔不入，要不是自己速度快连车都上不来。幸好洛迦山没有对记者说自己干了什么，不然这件事就下不了台了，估计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开车。”后座上一个男人提醒他。
霍华德发动了汽车，缓缓地挤出记者们的包围，记者们敲打着车窗，看他全然不予理会，只好纷纷跑到自己的车上跟着他。
“情况怎么样？”
霍华德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是五角大楼派来的，专门负责同洛迦山的合作事宜，霍华德只知道他叫肯。
“他一开始不同意，后来答应考虑。”
“他知道条件吗？”
“我要说可是他不听，他要书面协议，可能是怕我们出尔反尔。”
“我知道了，”肯想了想，书面协议是无所谓的，“协议会给他。”
“我们现在去哪？”
“先回总部，商量一下协议内容。”肯看看后面的几十辆采访车，“开快些，躲他们远点。”
“他妈的，真让人受不了。”霍华德加快了速度，但记者们猛追不舍。他的右手打着石膏，本来就开车不方便，尤其是速度太快他害怕出事，只好任由这些记者跟着，“肯先生，我的问题什么时候可以解决？”
“什么问题？”肯正在思索协议的条款，一时没有回过神儿来。
“破产啊！我怎么办？”
“你的房子和车不是已经给你赎回来了吗？”
“可是我还欠银行一百万美元啊，这个混蛋！”
“银行里确认你一年前就欠这么多钱，只是一直没有发现，负责对帐的职员也为此失去了工作，我希望你可以适可而止。”
吱……！
霍华德一脚踩上了急刹车。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华德就把车停在了路中间，从座位上回过头来直瞪着肯，“这是洛迦山干的！是洛迦山啊！狗屎！我是同他谈判时他搞的啊！他自己都说了，就刚才，你们的人不是录了音吗？你不相信我？”
“冷静点，霍华德先生，你的车和房子的确是在你谈判当天被银行收回的，所以我们替你支付了费用。但是你的银行欠款是一年前的旧帐，这没有证据是他干的。当然，如果在录音中能确定他承认对你干了这些，你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什么……什么一年前？就是前两天的事！”
“不，不是这样。”
肯看到跟踪的记者们都下了车围过来，立刻示意霍华德开车。霍华德只好愤愤不平地再次发动了汽车，从后视镜里看到一大群就要跑到他车旁的记者们骂骂咧咧地向他们竖起中指。
“什么不是这样？”
“根据对您的调查，您有不良信用记录，霍华德先生，这笔钱是您一年前的贷款。”肯慢悠悠地说，“在银行的电子单据显示您贷款的目的是股票投资，我们查到了几笔股票交易记录，都是严重亏损。这笔贷款是银行系统进行核查时发现的，和洛迦山没有关系。”
“干！干！”霍华德情绪激动地拍着方向盘，“怎么有这种事？我干了什么我自己清楚！”
“当然，”肯仍然和颜悦色，“您当然清楚，不过银行说利息也是要还的。”
“对洛迦山的调查怎么样了？”铁博远把手里的中央文件塞进文件筐，示意刚进门的朱逸群坐下，现在对洛迦山的调查归他们负责了。看来这个人在美国搞得不小，中央非常重视，竟然要动用四处的力量。
“还在进行中，我把能派的人都用上了。”朱逸群给铁博远递了一根烟，顺手给他点上火。
“有什么有用的人吗？”
“洛迦山认识的每一个人我们都进行了调查，目前已经查了八十九个，每个人都说自己只是和洛迦山认识，或是同事等等，没有一个人说自己和洛迦山关系近。这也难怪，现在洛迦山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事儿。唯一一个很了解他的老师也得肺癌死了，洛迦山出国前还去看过他，听那个老师的同事说洛迦山和他儿子差不多，非常可惜。现在最值得怀疑的是一个叫张秉晨的人，他的财产来历不明，而且有可能还在同洛迦山联系。”
“哦？”铁博远有了点兴趣，“详细一点。”
“这个张秉晨在南市的远云大厦底商开了一家网吧，规模不小，两层楼五百多平米，而且在这两层底商的上面也就是三楼还有一套三室两厅的商品房，总资产将近600万。当初引起我注意的就是在洛迦山出事后他立刻就辞退了自己网吧里大部分人员，现在还在对老员工进行辞退和替换。”
铁博远玩弄着手里的一支钢笔，心想这个人在洛迦山出事后立刻就着手辞退自己网吧里的人，看来是害怕别人知道自己和洛迦山关系密切。
“调查时他说自己只是参了一点股，然后负责看店，可是我们详细调查后发现这家网吧的法人就是他。而且这个网吧使用的底商也不是他租的，产权上也是他的名字，那三室两厅的产权也是他的，全部没有进行按揭贷款，他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你有没有问他？”
“我只提了一句法人的事，他说老板出国了，比较信任他，就让他代替经营了，老板还是别人，挣的大部分钱还是要给人家的。”
“可信吗？”
“不可信，”朱逸群摇摇头，“我到现在也没有找着这个老板。而且我们调查了张秉晨的通信记录，包括固定电话和手机。发现有些来电根本没有被通信公司的服务器记录，服务器只登记了空白的条目，最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每个月都有几条，只知道有人打电话给他的时间，但谁也查不出是从哪儿打来的。”
“你认为是洛迦山打的？”铁博远把烟掐了，这烟劲儿太大，抽不习惯。
“估计是，至少洛迦山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别人也没必要这么干。应该是洛迦山不想牵扯上他，所以把最近一年多打给他的电话记录给特意删除了。”
“把他列入重点调查对象，即便他同洛迦山没有关系他也有犯罪嫌疑。”
“我已经利用他招人的机会做了滲透。”
“很好。”
“我已经写了一分张秉晨的调查报告，回头您看一下？”
“明天拿来我看看，过会儿我得去总参开会。”铁博远喝了几口茶水，然后往身上套军装，“你那边还得抓紧，美国人比较着急。”
朱逸群站得笔直：“是！”
送铁博远上了车之后，朱逸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秘书立即递给他打印好的文件，封皮上写着《张秉晨调查报告》。
朱逸群大概看看，最后一页是所需人员及器材明细，杂七杂八的有十好几条，各种监听侦察器材不算，光是汽车就要八辆，还要租用七间民房。朱逸群把文件看完，心想这群小兔崽子真是狮子大开口，洛迦山能混得了几天？竟然要这么多人员和设备，没准人和东西还没到洛迦山就已经让美国政府给抓起来，或者干脆就和美国政府合作了。
不过现在中央把这件事交给四处负责，铁处又交给自己全权处理，不使出全力还是不行的。四处的名字虽然叫“处”，其实是总参里顶级的情报单位，铁处一直在想副总参谋长的位子，这次要是干不好，铁处怪罪下来可不得了。朱逸群又看了看人员和器材明细，按说这些东西也不过分，就是用来对付一个**实在不值。自己做情报工作也有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遇见控制核导弹的，把美国鬼子都整得焦头烂额，真是解气。
“小赵！”
“到。”门口的秘书小赵立刻走进办公室。
“把文件给铁处送去，他开会了，给他秘书就行。”
“是。”
朱逸群坐在椅子上琢磨，但愿这个洛迦山是条汉子，别那么快完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