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玉垂头沉默片刻,把包扎住张三牛伤口的布条解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把手放在伤口上。”月玉说。
张三牛的肚子被剑捅穿,伤口外翻,紫红色的血肉,随着他的呼吸,还不时涌出鲜血,看上去恐怖而血腥。但凡普通人,不是医生护士之类的,看到这样血淋淋的情景都会不由自主地畏惧,紫馨也一样,但她只顿了一下,上前把手轻轻放在对方伤口上。
瞬间紫馨白皙的手被血染红。
“心里想着让他的伤口愈合。”月玉说。
紫馨照月玉说的,心里默念“伤口愈合”,只见紫馨身上那层淡淡的紫光,全部汇聚到手上,伤口的血渐渐消失,伤口也渐渐愈合,张三牛的脸上那层仿佛要失去生命的死白消失了。
看伤口愈合大半,月玉拿起紫馨的手。
“他的伤还没好。”紫馨不解月玉的动作,还想把手放回伤口处。
“已经可以了,他不会死的。剩下的就靠他自己复原吧。你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法力,就这么没了。”月玉很为紫馨可惜地说。
“没关系,我以后会更努力修炼积攒很多很多法力,你放心好了。”紫馨说着,刚想站起来,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月玉像未卜先知一样早早地伸手扶住她,紫馨才没摔倒。
“谢了啦!月玉。有你当神侍实在太幸运了。”紫馨知道这是自己过度消耗法力导致的,为了不被月玉说,她赶紧卖乖地说好话。
月玉没好气地白了紫馨一眼,扶她站稳后,便转身去推伏在床边大哭的育璜。
“小子,你爹没事了。”
育璜抬起满脸眼泪的小脸,迷惘地望着月玉,不明白他的意思。
“啊?”
紫馨上前,微笑着对育璜说:
“你爹已经渡过危险,没事了。”
“真的?”育璜半信半疑地问。
“嗯。”
看到紫馨点头,育璜赶紧凑近张三牛的身边。看到父亲的脸色好了很多,他才放下心来。
“你伤药上的及时,包扎手法正确,止住大出血,你爹才能等到我们来。你做的很好。”
得到肯定的育璜,欣喜地望着父亲:
“我爹是猎户,打猎时受伤多,家里总备着伤药。包扎伤处也是爹教我的,他说男子汉受伤是肯定的,要会自己疗伤。”
紫馨看张三牛没事,便打算去村里看看情况。育璜送她走出屋外,突然给紫馨和月玉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几下头。
“育璜,你这是干嘛呀,快起来。”紫馨想拉起育璜,育璜固执地跪在地上。
“我知道你是神明姐姐,那次祭禾节我碰到了你的手。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搞错,土地神明明是个男神,怎么会是姐姐。但不管你是男神还是女神,都谢谢你救了我爹。我会实现承诺,每天都去祭拜你的。”育璜诚心诚意地跪着说。
紫馨和月玉离开育璜家很远之后,回头依然看到跪在门前目送他们的那个纤细稚嫩的身影。
离开育璜家,紫馨和月玉来到村子里。村里活下来的人当晚都看到紫馨凭空出现的情景,和大家一起灭火后,月玉又带着昏过去的紫馨凭空消失。因此大家都相信紫馨和月玉是有法术的神明。
当紫馨和月玉一走进村子时,认出她们的村民都纷纷跪拜。
“神明,求神明救救我们。”
“神明保佑。”
“求神明保佑。”
在跪拜的村民中,突然走出一个红衣少女,上来就跪在紫馨跟前。
“神明,求你保佑我报仇成功。”红衣少女说。
红衣少女叫涓红,她唯一的哥哥死在昨晚的屠杀中,只有19岁。
“涓红,你才15岁,昨晚那些黑衣人,看上去就不简单,你一个女孩子去找他们报仇,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有些事不是因为办得到才去办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即使要我现在去拜师学功夫,我也会去做,此生我只有一个目的,手刃杀害我哥哥的仇人。神明,既然你是我们村里的土地神,求你保佑我。”涓红说着,把她那条乌黑油亮,惹人羡慕的长辫子拿到胸前,举起手里的镰刀,反手一划拉,发丝齐根断去。
“涓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周围的村民失声叫道。
“头发是女孩子的命,你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就是啊!涓红,你别想不开去当姑子。”
“涓红,你别这样,你哥不在了,还有咱们乡亲,大家都会帮你一把的,你何必这样呢。”
涓红没理会大家的劝阻,把割下来的辫子双手捧着,奉到紫馨跟前:
“神明,这是我的祭品,求你保佑我大仇得报。”
紫馨接过涓红的乌黑秀丽的发辫,只见发辫溢出超常耀眼,有别于普通祭品的光芒。光芒汇聚到紫馨手腕上的玲珑球里,原本紫色的玲珑球竟然增添了一抹红色。
月玉惊讶地望着玲珑球,嘴里喃喃道:
“人身献祭,果然不同。”
涓红接着取下耳环,拿出布巾,往头上一扎,样子看上去就像少年,腰间插着镰刀毅然向村口走去。
“等等!”看她转身离开,紫馨开口叫住她。
紫馨抽出涓红腰间用来割发的镰刀,从自己的紫色长发上割下一缕递给她。
“佑你平安。”
涓红接过紫发,感动地望着紫馨,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将这缕紫色的头发小心地包在手帕里,贴身放好,恭敬地在地上对紫馨行了跪拜礼,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上离开村子的道路。
紫馨割短的头发,瞬间又恢复原来的长度。周围的村民看了都啧啧称奇。紫馨收回目送涓红的视线,转身对村民们说:
“还没跟大家做自我介绍。我叫紫馨,是这里的土地神。昨晚……我没能救大家……很对不起……但今后,我会努力守护大家的。”
村民们听了紫馨的话,有点愕然,从来他们对神明都是敬畏非常,如今神明竟然向他们道歉,还跟大家许诺说今后会守护他们,这是听都没听过的事。
“神明大人。”一个脆脆嫩嫩的声音在紫馨脚边响起,她低头一看,是个4、5岁的小女娃,抓着她的袖子,纯真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她。
“什么事啊?”紫馨蹲下,拉着她的小手问。
“你会保护我爹和娘吗?”小女娃认真地问。
望着小女孩稚嫩的小脸,紫馨坚定地说:“会的。我会保护你们的。”
在紫馨和村民们一起重建家园的时候,她们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位于皇都的宫城里,当今的皇帝永乾帝正大发雷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天下之民莫非臣民,现在朕只是要防范于未然,赐死一些有害国体的危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百姓。”乾宁帝怒斥着跪在宝殿之下的几个大臣。
“皇上,虽是国师夜观星象于东南方出现破皇星,但也不应将从皇都外为始,至国境内,该方位直线所经之处,凡弱冠以下男儿全部杀尽,此举恐怕已经激起民愤。皇上,此刻下旨停止屠杀为时未晚,求皇上怜惜万民,开恩啊!”留着长须的左都御史痛哭着跪倒在地上。
其余大臣纷纷跪下恳求皇帝。
“你们都给朕闭嘴!一朝天子一朝臣,朕这个龙椅坐不稳,你们也要跟着陪葬。”永乾帝生气地拍着龙椅的扶手,指着殿下跪倒的大臣痛骂。
此时大殿外传来报令。
几个传令士兵走上大殿,依次跪在大殿前。
“报,皇上,从皇城至大乾西南国境,途径西炎、南柔两郡内,金、元、平、宣四府辖内的冉、孜、环、洵、瑞、伊、禄七州其辖下内六县四十六村,直线范围内已开始实行清破行动。”
“报,皇上,平府已完成清剿行动。”
“报,皇上,宣府已完成清剿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