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那个深夜,是月圆之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就不会知道那样的景观,是多么的静谧博大,多么的震撼人心。
永夜跟在少司命和白雪身后,远远的看到海边四条人影,其中一条,熟悉到灵魂深处,刻入到骨子里。
走近了,那四人也清晰了起来:社长,颦颦,蓝衣女孩,以及君隐。
除了君隐,三人都是一袭古装,颦颦白衣飘仙,蓝衣女孩蓝裙幽深,就连向来很少穿古装的社长,也打扮的古意盎然。
永夜回头,少司命是古装不离身,还算正常,只是今日穿的格外隆重,而白雪,束袖长衣,干净利落的古装侠士,看完几人,就忍不住看了眼君隐,牛仔裤白衬衣短头发,现代的不能再现代的装束,又低头看自己,哇靠,披头散发不说,还是睡衣睡裤鞋子都没有,睡衣还是粉红系的卖萌比卡丘装扮,半夜被少司命从床上拉起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让不让人活了?
永夜拉上睡衣上的帽子捂住脸,森森的觉得自己拉低了整个妖怪社团的形象。
颦颦上前扯了扯帽子上的耳朵,嘿嘿直笑。
蓝衣少女也强忍着笑意打招呼:“妖王殿下,每次相见,您都这这般的…惊艳四座…”她说后后面有些迟疑,有些艰难的想了个合适的形容词。
永夜胀红了脸:“过奖了,过奖了…”
厚着脸皮打招呼,其实,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飞奔咆哮,陈永夜,你还能在丢脸些吗?
“我是七星,能见到您,真的很高兴!”湛蓝色的大眼睛,有什么在里面酝酿着,闪闪发光。
永夜看了看她的眼睛,又看向倒影了满天星光的大海,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美丽,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海妖吧?”
完全忽视了重点所在。
颦颦低笑,社长无奈,少司命嫌弃,白雪扶额,君隐眼中盈盈笑意,满是宠溺。
“也算是吧。”七星被永夜没头没脑的话问愣了神,许久后又笑了,赞叹:“您真奇怪!是因为您曾经是人的原因吗?”
“别总是您啊您的,我有些消受不起。”永夜妆模作样的打了个哆嗦,这才歪着头问道:“你就是七星的替身吗?两个人长得也不像啊。”
“替身吗?或许是吧。”七星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明月姣姣,照过一代又一代的人与妖,“人间有传说,海妖能蛊惑人心,那是他们天生的能力,迷幻。”
七星突然回过头来,永夜吓的后退一步,的确,那是七星的脸,除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忍不住问:“那眼睛呢?”
七星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了:“眼睛不能变,这是鲛人化成人之后的代价。”
永夜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遗憾:“你的眼睛,看不到了吗?”
“鲛人的声音,可以感知到一切的。”七星并无遗憾。
“哇,好厉害,超声波哎。”永夜惊呼,一脸的羡慕。
七星摸了摸她的脸:“殿下,你真的很特别,如果是别人,或者妖,都会唉声叹气的为我惋惜。”
“呀,的确可惜,毕竟是这么漂亮的眼睛。但我觉得,人活着,就得往前看,失去的那些想留也留不住,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们拥有的,才应该倍加珍惜。”
“殿下,你就不问我值不值吗?”
“我当妖的时间很短,不知道你们妖是怎么想的,但人做事情呢,总会给自己留几分退路,而当一个人破釜沉舟,什么后果都不计的去做某件事时,那这件事,一定是生死都想要去实现的。值与不值?哪里衡量的出来。于外人而言,或许荒谬,但于你而言,却可能,重于自己,重于万物,重于泰山,重于生死。”
“那你,也不问我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何时,几人已经坐在了沙滩上。
永夜后仰,大字型躺在了沙滩上,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沙滩,暖暖的,但她的心,却很冷:“反正,注定是个悲伤的故事,我就从没在你们妖怪口中,听到过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七星抬头看向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落到地上,变成雪白透明的珠子。
鲛人在岸,对月流珠。
是有多么悲伤的事情,不曾说出口吗?
永夜被七星凄惨哀绝的样子吓了个哆嗦:“喂喂,你别哭啊,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七星哭的更加伤心欲绝,无声,却沉痛。
永夜缩着脖子从地上坐起来,挥着手落败的叹息:“好吧,你想哭就哭吧,但提前说好了,我可没招你惹你,也没把你弄哭……”
坐在一旁的几人对永夜不忍直视,刚才的霸气都哪里去了?侧漏光了吗。
“殿下,这个故事,我想说给你听,关于鲛人一族的事情,我想告诉你,因为,以后…大概…不会有了……”七星在哭,可她却笑着说。
永夜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向着远处跑去:“别说,我不想听故事,求你,不要告诉我……”
一群妖怪被永夜惊天动地的模样吓了一跳,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社长大叫:“靠,这个懦夫,竟然逃了。”
站起来就去追,白雪随后。
颦颦叹了一口气,对着七星做了个无奈的姿势:“哎,你看,这一任的妖王,永远都是这样的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