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医不自治,说的就是我了。我家祖祖辈辈行医,到我也是自幼跟随家父游走四方,治病救人,却因身染顽疾,英年早逝,只留下家人空有怀念,还好我有一个弟弟,也算走的安心。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到了另一个地方,这里阴暗无光,周围的人和我一样身上都挂着铁索,却都不说话,只能听见走路时铁索碰撞的声音。这~就是地府,经过判官的审判,各自受刑,便可重新投胎,但是奇怪的是我却未判,直接被牛头马面带了出来,这一路上,开满了彼岸花,前面有条河,但却看不到尽头,每个人都在那里乘船,却一次只渡一人。过奈何桥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挂着铁索慢慢地往前挪着步子,看似异常沉重。那个青色铁面的老婆婆应该就是孟婆,每个人过去的时候她都会一言不发,解下铁索,递上一碗汤。而轮到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全部喝光,而是含了一口在嘴里,准备过了桥再吐出来,因为以前活着的时候听老人说的,那样就可以留下你想记住的一小部分记忆。我暗自窃喜,以为骗过了孟婆,却隐约听到一句,“哎!注定的。”我只是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那端走去。
喝了孟婆汤的人,铁索都被卸下,而我,并没有,但也没有觉得异样。拖着铁索前行时,步伐越发沉重,其他人健步如飞的跟着牛头马面,而我,却被远远的甩在后面。这时候,来了两个小鬼拉着我的铁索带我走了另一条路,这~这不是回地府的路吗?这里到处都是雾,好像有路又好像没路,如果不是小鬼带着,可能真的不知道何去何从。吐出的那口孟婆汤里,有我想留住的记忆,也有我的不甘心。不是说积德行善,就能飞升成仙吗?我呢?因为救人断送性命,却落得到地府来受苦的下场,真是想不通。等待审判的我跪在大殿里,看着高高在上的阎罗王,他在那里翻着什么,那应该就是生死簿了吧。阎罗王很是认真,而一旁的判官在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本来在初次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对鬼魂们逐一审判了,为何我喝过了孟婆汤还会到这里呢?难道是~因为那口孟婆汤?
阎罗王翻开另一个本子,打开的是时候里面有一道光,可这时,旁边的小鬼又把我的头按了下去,不许我抬头。阎罗王与判官说了些什么,他大袖一挥:“下面所跪之人,名紫玉,本是天上太白金星殿前守殿门童,却因贪睡造成殿内盘龙壁上的五彩恶龙逃回龙宫,兴风作浪,致使龙宫大乱,一方百姓生灵涂炭,判其四十九世为医济世,赎清罪孽,今已逢四十八世,还有一世便可归位,小鬼带去十殿阎罗。”我?我是仙童?
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小鬼架起向一扇门走去。看似有门然而并没有听到石门打开的声音,小鬼将我扔到一座石像面前,我看着石像的脚趾比我的身躯都要大,当我再抬头时,小鬼已不见了踪影,却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了厚重的声音:“坐下紫玉!你可知罪!”我?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大胆!竟敢私吐孟婆汤!”他~他是谁?怎么什么都知道?我明明叫千允,我是个大夫,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本不该与你多作解释,只因你是要归天界之人,何苦如此!哎!注定的!”怎么?他和那个孟婆说的都一样。听不懂啊!“罢了!武嗣,将紫玉带去孽镜地狱,数清罪过扔去炼狱池受刑,之后便让他轮回去吧!”
我被一个面目狰狞的小鬼用手抓起带入一个满是铜镜的石室,里面的每个人都在面对一面镜子,有哭的,有笑的,有发呆的,我也站在了一面铜镜前,我看到的会是天庭的事情还是人间的事情呢?镜中出现了一个酣睡的孩童,这难道就是我吗?突然,那壁上的石龙竟然动了,彩色的鳞片顿时发出了光芒,飞升逃出。孩童听见声响,便赶快禀报,但是为时已晚,恶龙还是造成了祸端。一个白发长者怒将孩童贬至凡间,赎清罪孽才可返回天庭。原来是这样,虽有错,但是一个孩子就算发现了,又怎能斗得过那恶龙?我心里这样想着,既然都已经禀报了,怎么还要责难呢?难道在这世间轮回这么多次,只为这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一部分记忆忘却了。那小鬼将我直接扔入一片雾沼之中,只觉得皮肤撕裂,疼痛难当,就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肠而出一样,不知道眼睛睁开了几次又闭上了几次,那种灼热的疼痛感依然存在,偶尔看见岸边走过一个白须老人对看守的小鬼说,“怎么?紫玉还未满49日吗?”岸上的小鬼摆了摆沉重的头,老人便走开了,那个人,不是太白金星啊,那他是谁呢?在这里,每睁眼一次,就像重生,我还要再死多少次才能脱离这个炼狱!看着周围的人头涌动却丝毫未表露出痛苦的表情,难道这就是那口孟婆汤的代价?
可是某日,竟闻到了一丝芳香,听到了铜铃般的笑声,疼痛感似乎是减轻了不少,是她吧?就是她!那个我唯一想留住的记忆。她是谁?地府果真是牛鬼蛇神一大堆,可是更让我不寒而栗的就是我身边这一个个面无表情涌动的人头,这样会让我觉得孤单。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身体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紫玉,苦了你了!”又是那个白须老人,我并未作答,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天庭,对我来说,看到镜子里面的事情就像在看戏。“这次倒也好,顺便啊,也让你收敛收敛性子。”小鬼对那个老人点头示意,又一次带我又去了奈何桥,终究,还是喝下了那碗孟婆汤,把我扔进了轮回之中。终究~还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