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姐从一堆纸里抬起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抓着自己的头发对天真妹说:“我们谈一谈吧!”
天真妹没有表示惊讶,从他们开始工作以来,类似的谈话每天都要不停进行,而每一次真空姐都要纠结地要死。
复工以后炮灰哥、真空姐和天真妹也开始上班了。对于此次罢工要说大家没有好奇心是假的,可是三个人都是新人,在H县连只鸡都不认识,唯一有一面之交的斯文哥又是个将秘密保守到底的人,所以三个人只好稀里糊涂上岗。炮灰哥的工作在销售,从第一天上班就和真空姐、天真妹分道扬镳,对此两个人倒是非常欢迎。至于真空姐和天真妹第一天就收到了废话君亲切地接见,从废话君那里收到唯一的工作指令:两人必须把审计初稿全部重新回顾,然后提出证据表示这份审计报告是错误的,结果是荒诞的。经过一个星期的刻苦工作,真空姐得出一个结论:总部审计没有错,这个公司的管理不可接受。
对于这个结论,天真妹不能说不同意,可是这可不是废话君想要听的。不过,如果要挑审计初稿的问题,那还是挑得出来的。问题是,你是要报告还是要事实。他们找得出东西来推翻审计报告,但是恐怕不能改变这个公司管理基础薄弱的事实。
真空姐一急躁就会抓自己的头发,这个也早在天真妹意料之中,她按住了真空姐的手说:“我们刚来而已,老板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至于管理问题,以后再改进,先把报告推翻吧。”
正说着呢,鞭炮姐捧着个茶杯晃晃悠悠走了进来问:“你们谁是CPA?”
真空姐看着天真妹发呆,天真妹指了指真空姐说:“她。”
鞭炮姐上下打量了真空姐半天,突然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天真妹很愕然地看着鞭炮姐消失的背影,回过头居然发现真空姐气得浑身发抖。这下子天真妹吃惊不小,几天相处她已经发现,真空姐虽然有点性急,但是脾气温和,秉性纯良,并不轻易动怒,这会子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真空姐回过头看着天真妹说:“她肯定知道了我是来代替她做财务经理的。我看猎头没说错,她根本不想走。”天真妹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真空姐又气愤地说,她哪里像要马上就会辞职的样子,不行,我要去找废话君理论,这不是消遣我们么。
真空姐冲出了办公室,天真妹急忙跟过去,手上的文件都没放下。冲到了废话君的办公室,真空姐似乎冷静了点,简短地说:“我是来做财务经理的,不是审计经理。”
废话君愕然地说:“我知道啊!鞭炮姐还有三个月就会离职。”
真空姐毫不放松地追问:“你确定?”
废话君还是很愕然,而且明显有一点意外和不高兴,天真妹急忙拿着手里的文件说:“总经理,报告我们看过了,有一些问题我们可以推翻,有一些问题我们可以弱化,最后审计评定可以提高。”
废话君马上兴奋起来了,听天真妹解释完后很高兴地说:“你们放心,如果鞭炮姐不辞职,我就开除她。”
回到办公室,还没等两个人喘口气,电话铃就响了。天真妹顺手接过来一听,鞭炮姐在那端说,找那个CPA。天真妹若逢大赦将话筒递给了真空姐,真空姐听了不到一分钟就挂掉了电话,又开始扯头发。天真妹叹口气问她鞭炮姐说了些什么,真空姐说她说她不会辞职了。
天真妹听了一惊,这辞职也能说着玩的吗,关键是真空姐都已经上岗了。说好了现在真空姐是审计经理自己是审计师,等真空姐接替鞭炮姐自己就是审计经理,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有个萝卜占着坑,这可不好办啊!
对视半天两个人同时叹口气说,还是先做事吧。现在审计初稿已经复核完了,两个人约好天真妹负责输入电脑审核结果,真空姐则清理办公室。这件办公室是小气君走后留下的,到现在似乎都没人清理过,乱七八糟的文件一大堆,真空姐和天真妹都爱整洁,打算把文件杂物清理干净,需要的存档,不要得销毁。
说话间天真妹开始把文件输入电脑,真空姐也打开了书柜的第一个抽屉,马上惊叫一声,天真妹以为有蟑螂,跳起来做好戒备,却发现抽屉里一部IBM笔记本电脑静静地躺在那里。
天真妹首先将电脑拿了起来看了半天说,没有固定资产编码。此种专业态度得到了真空姐的大力附和和赞赏,继而说,应该是小气君留下来的。下一个问题,如果小气君带走了会不会有人发现?天真妹心算了一下说,小气君已经走了四个月了,这台电脑很显然到现在我们才发现。
两个人转头去看那一叠审计报告,无论如何,固定资产管理混乱这个问题是逃不掉了。
两个人打电话把斯文哥叫过来看电脑,斯文哥一贯淡定面无表情地将电脑拿走了,不一会又拿回来说,你们现在只有一台电脑,加上这个正好两台。
这么简单?不需要登记?不需要申请?两个人再次看着那堆审计报告,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解决了电脑的问题,接下来就是故纸堆了。从小气君留下的文件看来,此人要么是个古董收集爱好者,要么是个懒虫,因为貌似从1987年开始他就没有处理过旧文件,所以递交给他的东西无论是打印的还是手写的,无论是重要的还是废话,他要么放进抽屉要么塞进文件加再塞进书柜。清理这些文件两个人就好象回顾了A公司从合资到独资的那段历史,看得天真妹忐忑不安,真空姐欲哭无泪,末了两个人相视感叹:我们到底来了怎样一家美国独资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