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破败强敌临(五)
男子道:“太极剑阵,包含了两仪、四象、八卦,其中变幻之多,人莫猜测。进合阻击,方位万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两人组成剑阵,一人的功力在其中便是两人,若再得一人,其中每人的功力便是三个人了。而五个组成剑阵……便似二十五个高手。”
楚州则脸上变色,所惊的不止是眼前这男子一语道破了这剑阵中的玄关,更惊的是这男子知道这剑阵玄关竟仍敢上前破阵。
男子道:“此刻,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力必叠加了四倍。”顾雨生等人不禁都在心里暗道:“好险!若是先前贸然上前破阵,那现在就不知道还是不是站着的了。”
周千纸道:“阁下是何人?”男子还未说话,便有一人开口道:“他就是小归山,‘司幽一定剑’李司幽。”
周千纸看向说话那人,见是洪仁刚,冷笑道:“哦,又是哪个邪魔歪道!”他早在先前便见过了那白衣男子,只是那时只道是昆仑山弟子。
洪仁刚微微一笑,对着白衣男子李司幽抱了抱拳,道:“李上使。”李司幽点了点头,一双没有神采的眼仍在看着剑阵中的五人,道:“世界上高超剑法不多,剑阵更为稀少。太极剑阵当是唯一一套高超剑阵。”
秋桐执剑横胸,道:“多谢夸奖了!你不正是来破此套剑阵的吗?出手吧!”
李司幽斜着脑袋,一双眼不知看向哪里。双手合拢在一起,右手缓缓从左手袖子中拉出一把轻剑。他这把轻剑十分细薄,剑刃透明,轻轻一动,剑尖便不断颤抖,如同灵蛇吐舌。
楚州则见他从袖子中取出软剑,心道:“原来这把软剑就藏在袖子中,看这软剑也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兵刃。”
李司幽道:“太极剑阵……”忽然右手一弹,软剑刺出,已然出手。楚州则五人早有防范,单善向后一退,周千纸向前一移,向连钧、秋桐两把长剑刺出。
李司幽身体一转,软剑划开两人长剑,直接冲入五人剑阵中。向连钧、秋桐一剑不中,当即后退,步法一移,楚州则、单善、周千纸三人齐齐出剑。李司幽身体一斜,软剑一转,乒乒乓乓的挡下这几剑。
楚州则等五人一人动,便有两人停,一人攻,两人动,便有三人齐齐出手,剑阵变幻,直看得人眼花缭乱。楚州则五人都属于一流高手,普通的一流高手若凑成五人,同时出手,那绝对是致命一击,江湖中能有两个人能接住尚是疑问,而他们五人原属师兄弟,再加上太极剑阵,心灵互通,一人作五人,这套剑阵的威力更加恐怖,只看得洪仁刚、顾雨生五人冷汗直下,自知若是自已置身于这套剑阵中,不出十回合身上就要多几个窟窿。
李司幽剑法诡异,似是随手刺去,竟险险挡住五人剑招。只是已被逼得挡多攻少了,落定下风,性命堪忧。但连同楚州则几人在内心中都不禁赞叹道:“好厉害的年轻人!”
程问晓见李司幽年纪堪轻,与自已相仿,一张脸苍白得可怕,仿佛是刚才地狱中爬出来的。身子削瘦,更像随便一阵风都能吹倒,只是他置身于楚州则五人的剑阵中已过数百回合,虽然下风落定,但竟还未败。
楚湘道:“这人……这人就是我说的……那个恐怖的人……”她声音颤抖,也不知是刚才吓得还是害怕李司幽。
程问晓道:“原来就是这人。也不知道他还能撑几剑。”楚湘看见一边人头滚落的武当弟子。眼睛急忙紧闭,眼睫颤动,颤声道:“我害怕……”程问晓抱着楚湘,道:“不用怕。”
楚州则五人剑法越使越快,满天剑光将李司幽罩下。此时已只剩下人影、剑影,再也看不清每人刺出的剑招了。
顾雨生眉头紧皱,道:“不妙!他们剑法更凌厉了,我恐怕李上使会出问题。”白铸浩道:“不出十招……李上使一定会败。我数一二三,我们一齐出招,从四个方位攻过去,救下李上使。”南湾老鬼皱紧了眉头,道:“好!”
洪仁刚忽道:“不对!”又重复了一次:“不对……”
顾雨生道:“什么不对?”洪仁刚眼睛紧紧盯在剑阵中,道:“太极剑阵怎么变得这么快了?”
顾雨生一愕,道:“他们舞得快。”洪仁刚道:“不对!更加不对,为什么他们舞得快?”
顾雨生把这句话又问出:“为什么他们舞得快?”忽的灵机一闪:“太极剑剑意便是以慢制快,以柔胜刚。他们怎么越打越快了?”
只见剑阵中忽的发出一声厉啸,一道剑光猛的射出。随即一把断剑飞射而出,“叮”的一声,斜刺入地下。
众人大惊,断剑飞出,难道是谁输了?都是看向那断剑。只看了一眼,便更加惊愕,那断剑显然不是李司幽的,因为李司幽所使的是软剑。
随即楚州则怒喝一声,竟纵身跳出圈子,长剑乱舞乱划,剑影罩得周身都是。他纵出圈子,太极剑阵缺少了一人,本来也不算破了。谁知另外四人竟各往一个方向冲出,长剑乱舞乱刺。
这一下,太极剑阵彻底破了。李司幽站在中间,肩膀上多了一道血痕。他轻轻的抚摸着软剑,将剑上最后一滴鲜血弹开。动作十分缓慢、轻柔,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脸。竟不去理楚州则五人。
而楚州则五人更像看不见似的,明明李司幽做出这个动作身上的破绽几乎都露了出来,却没有一个上前攻他,而是各自站住一个圈,乱舞长剑。
程问晓见师父师叔似是疯狂,大惊道:“师父他们怎么了?”
众人中忽有一人叫道:“他们瞎了!”楚州则一声厉啸,道:“谁瞎了?谁瞎了?”长剑随身乱舞,却不知怎么,砍入旁边一根大柱,“当”的一声,长剑折碎。
另外四人舞了一会剑,缓缓停了下来,长剑支地,身子不断颤抖。他们停下来,众人便清楚之极的看到,五人双眼紧闭,眼皮下两道鲜血流出。竟已瞎了!
洪仁刚脸上大变,又是兴奋,又是莫大惊恐。原来太极剑阵越来越快竟是因为他们五人瞎了,惊恐之下乱了章度,这才使得极快。楚州则五人瞎了自是最大喜事,此次来武当山,最大敌手便是他们五人。他们五人瞎了,武当山便彻底败了。只是他们五人又因何而瞎?
他看向李司幽,只见他斜着身子,仍在抚摸着软剑,眼中也无兴奋之色,也无懊恼之色,一如即往的平淡,冷漠。仿佛他置身处不是这里,而是一片花海。而他周围也不是楚州则等人,而是一朵朵鲜花。
楚州则缓缓扔下剑柄,左手伸出,搭住大柱,喘了几口气,道:“阁下这是什么剑法?”他这句话显然在问李司幽,只是此时他却分不出李司幽在哪了。
李司幽静静的抚摸着软剑,却没有说话。楚州则道:“洪仁刚,洪仁刚!你出来,你出来!”
洪仁刚道:“楚掌门,我在这呢!”楚州则向声音方向看去,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了。他道:“你昆仑与我武当结盟,数十年来,凡昆仑有事,我武当必竭力相助。二十多年来,我一直视你为好友。你上我武当山商议大事,暗中毒害我武当弟子,如今我也瞎了……你的阴谋可算是达到了。”洪仁刚苦笑一声,道:“过去的事,又何必再说呢!”
楚州则道:“现在我们五人废了,你便可以收服武当是吧?昆仑败武当,合并武当,从此江湖上名声绝胜少林。而你洪仁刚亦成为人上人了!”
洪仁刚走楚州则面前,微微笑道:“你说的不错。”楚州则道:“我知道你是必杀我们五人的,也不企求生路。但……我武当山弟子多属无辜,也不曾得罪于你,对昆仑而言更算不了什么。我临死前求你一事,放过他们。”
洪仁刚看向那些武当弟子,见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充满了仇恨,双眼几欲喷火。他道:“嗯,我知道,然后呢?”
楚州则道:“你攻打我武当恐怕也不止为了武当吧?”洪仁刚道:“嗯,我很好奇你们这套太极剑阵。”
楚州则哈哈大笑,道:“太极剑阵,太极剑阵……怎如……还不是一套废阵……”他冷静了下来,道:“我想灵塔中的武功秘籍也被你们盗去了,在太子坡中……还有三本太极剑决。”
洪仁刚脸色微变,道:“你那么好心?竟然告诉我?”楚州则道:“我若不说,你迟早也会搜出来。你此次已是大获全胜,把他们放了,废掉武功也行,废掉武功就不用担心他们会报复吧?让他们从此退出江湖。”
他说出这番话,武当弟子都叫道:“掌门……”
洪仁刚道:“好!”看向诸行者,道:“把他们都捆了。”这句话却是让他捆了原来逃入紫霄宫的武当弟子。诸行者道:“是!”便令人将其余武当弟子都捆了带到一起。那些武当弟子本来身上便受了伤,再加上掌门瞎了,全盘尽输,再也无反抗之力,乖乖让人捆了。
单善长吁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们武当竟落得这个地步……”长剑倒转,刺入胸口中,呜呼一声,倒地死绝。
武当弟子又惊又哀,有的叫道:“单师叔……”有的叫道:“师父……”
周千纸呵呵一笑,道:“当年我们师兄弟五人起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便一起死了吧。”抽剑向脖子上一抹,也倒地死了。秋桐笑了一声,反转剑尖刺入胸口。
向连钧看向楚州则,道:“师兄,武当灭在我们手上了。”说罢,也自杀了。
武当众弟子见师叔一个个自杀眼前,无不惊悲齐动,大哭大喊。程问晓见师父向连钧也死了,双眼含泪,只想冲出去抱住师父的尸体大哭一场,却硬生生被一个黑衣人制住了。
楚州则道:“武当……确实灭在我们手上了……”看向洪仁刚,道:“你废掉他们的武功吧。”
洪仁刚知道楚州则先是说出三册太极剑决的藏地,他们师兄弟又先后自杀,一是因为自知必死,二是为了让自已放了武当弟子。他苦笑道:“世间事……无奈人。”
楚州则道:“你不废了他们武功?”洪仁刚道:“不必了,我放心得过。”
楚州则道:“谢谢。”洪仁刚转过身去,一一看过每个武当弟子,道:“我放心得过……一起都杀了!”话音落下,黑衣人一一动手,一把把长剑透出武当弟子的胸口。那些武当弟子虽然悲愤当胸,但只道还是活了下来,哪料得到死期如此之快。只觉胸前一凉,一截剑尖透出,便已死了。黑衣人动手极快,转眼间武当弟子便死剩五、六个。
楚州则惊怒道:“不!洪仁刚你背信弃义!”洪仁刚忽的拔剑,“嗤”的一声刺入楚州则胸口中。他道:“背信弃义?你不是早说我背信弃义了吗?再说了,我答应过你放了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