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红袖内心在挣扎,飘飘荡荡没个准,紫晖清君这时候又把小脸转过来,还直接掀开了遮住脸的符纸,那一回头岂止是流光溢彩,欧阳红袖只觉得眼睛里除了这个人之外的风景全部黯然失色,只剩下这个人委委屈屈的模样看的人心都碎了。
紫晖清君眨着眼睛,小心翼翼的说,“红袖,抱一下可好?”
声音传进欧阳红袖耳朵里,让刚才飘飘荡荡的思绪一下子毫无悬念的倒下了。
“就抱一下。”欧阳红袖听见自己这样说。
话一说出口欧阳红袖就想把自己的舌头拉出来打一个蝴蝶结再塞回去看它下次还敢不敢乱说。
没等欧阳红袖对自己的舌头付诸行动,蹲在墙角的男子起身就跃过来,紫袍翻飞猎猎捕风,快的好似怕欧阳红袖反悔一般。
欧阳红袖眼前刚闪过一个人的轮廓,身体就被拥进一个怀抱。
带着淡淡的茶香,温暖软和,双臂不紧不松的环住她的肩膀,双手停在她的背上,温度好似能透过衣裳传递进来,热热的烫着。
欧阳红袖心想,完了完了,真的被抱了。又想,师兄我没有对不起你,至少抱我的这个不是人,我们都是爱护动物的人抱一只狐狸那是再正常也没有了的……
这厢欧阳红袖在自欺欺人,那边紫晖清君却是抱的坦坦荡荡,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松手。
“我说你抱够了没有,不知道该松手时就松手么!”
“红袖,就抱这么一点点时间是不够弥补我受伤的心灵的。”
“你如果再抱的久一点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伤痕累累。”
“你们凡人不是有一句话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我……”
欧阳红袖冷哼一声,“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从此风流不起来。”
紫晖清君笑了,声音充满娇羞,“哎呀,红袖你的意思是要跟我成亲么,会不会太快了呀,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成亲你爹啊成亲……
欧阳红袖实在不明白他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伸手就在紫晖清君的腰上掐了一把,用力的紫晖清君立马疼的“哎哟”一声。
欧阳红袖趁机推开了人,后退一步,下巴向上仰起来,“本姑娘的豆腐是你这只狐狸随便吃的么,传璟啊,别对本姑娘用狐媚之术,当心本姑娘哪天控制不了收了你!”
紫晖清君也没再动作,反正抱都抱了,不信再进一步没有机会,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欧阳红袖低头去看翠翠,这个姑娘原本应该是很胖的,如今可能因为长时间的昏迷瘦下去,可是肉是消耗掉了,皮却没有紧绷,松松垮垮的垂着,看起来就像突然掏空一半体重的猪,说不出的恶心。
而她原来的五官也是平平,放进人堆里眨眼间就被淹没,这样的女子却让县太爷的儿子欠了情债。
“怕是心有执念,将这份执念化成魇了。”紫晖清君虽不想多看她一眼,此时还是开了口,“魇这种东西若是足够强大了会凝聚成魔的,仅凭她这样一个凡人……”紫晖清君微微皱了眉头,“略有些不可思议了。”
欧阳红袖叹了口气,“去问县太爷他们必定有所隐瞒,问她娘也必定有所偏颇,既然是她化的魇,不如我们就去看看。”
紫晖清君眼角一紧,手不由自主的就握住欧阳红袖的胳膊,语气略有些急促的道,“你疯了么,若是被困在魇中,你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欧阳红袖耸耸肩,“出不来就出不来吧,反正出来了我师兄也不会改变心意喜欢我。”
“你就,就这般在意他?”
“当然啊。”欧阳红袖说的理所应当,“我喜欢他啊。”
紫晖清君的心上不自觉的爬上一丝不自在,他挑了眉,手却是放了,“那你便去,我在外面守着,你若出不来了我便将你拉回来。”紫晖清君说着,凤眸突然闪过凌厉,“倘若真是如此,红袖,你便是欠我一个人情,将来,可要还给我。”
欧阳红袖明显的觉得紫晖清君周身的气息有所改变,下意识的回绝,“不要,我出得来,用不着你拉我回来……”
还未说完,面前的男子扁了嘴,眉头皱起来,委屈道,“红袖你是嫌弃我么,我明明长的这么好看这么厉害,你是觉得我太好了所以嫉妒我不想在我面前认输么?”
“不是,你想多了……”
“那你为何要这么说,就算你欠我一个人情了我又不会让你做什么。”
欧阳红袖眼神飘忽,“我怕你要我跟你滚床单……”
紫晖清君的表情突然定格了,眼睛停在欧阳红袖的脸上打量了很久,最后终于别过脸去,坚定的开口,“红袖你想多了,我怎么会这般委屈我自己!”
“我……啥都不说了,开始吧……”
欧阳红袖知道魇的厉害,若是真被困住了那可不是一张符纸一个阵法能解决的。所以她准备的很充分,充分到拿出了自己的包袱还写好了遗书,万一出了事就让紫晖清君去居月居给她师兄。
欧阳红袖布下阵法,割破手指以血为引,坐在阵法中慢慢闭上眼睛。
手指的血以丝线状缓缓抽出,环绕着欧阳红袖的身体,阵法发出诡异的红光,血丝游到床前,猛的钻进翠翠的太阳穴。
紫晖清君站在欧阳红袖身旁,目光停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这个阵法是以血为祭与魇建立联系,一个人有多少血,血流光之前没有出来是死,被困在魇中出不来最后依然是死。
紫晖清君的凤眸沉着看不出情绪,只是他很清楚,他绝对不会让欧阳红袖死。
欧阳红袖的眼前从黑暗中渐渐的亮起来,客栈狭小的房间不见了,眼前是几个人,仔细一看居然是县太爷和县太爷夫人,翠翠的娘也在,她身边的中年男子应当是翠翠的爹。
“土根兄,今日过来是要说一说书记跟翠翠两人的婚事。”县太爷道。
土根搓搓手,跟翠翠娘一样满脸欣喜,“这,这敢情好,那,那书生兄,你看定个什么时候好啊?”
县太爷转了转眼睛,面露悲色,“其实何时都无所谓,只是我书家家道中落,这彩礼……”
“不打紧不打紧,彩礼我们可以不要……”
“这,不太好吧。”县太爷一脸看着就是奸诈的模样,“不如这样如何,土根兄,你先借我一些彩礼,到时候下聘还是还给你,这样我书家体面,你翠翠也风光。”
土根不愧是老实人的典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末了还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书兄不愧是读书人,主意真好。”
欧阳红袖在心里呸了一声,接下去的事情猜的十有八九了。
画面变了,在湖边,男子是身着布衣的书记和满脸娇羞有两个书记那么魁梧的翠翠。
“哦,翠翠,你就像是月亮里的嫦娥,你若是嫦娥我情愿做那看月桂树的吴刚,只愿每日透过窗纸看你的剪影。”
翠翠跺了跺脚,欧阳红袖都觉得地面抖了抖,羞答答的转过身去,“记郎,你的嘴真甜,跟抹了蜜似的。”
书记一派情深意切的模样,“翠翠,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此生定只爱你一个。”书记说着扶着翠翠的肩膀把翠翠费力的转过来,“翠翠,我爱你哦。”
翠翠低着头小声道,“记郎,我也爱你的啦。”
欧阳红袖酸的牙齿都要掉了,场景又变了,县太爷府,翠翠被一群衙役拦着,书记在门口冷眼看着。
“记郎,我娘说你爹拿着我爹的银子买了官做,那不是要娶我的彩礼么?”
“对啊,没错。”
翠翠立马笑了,“也就知道记郎你是爱我的,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
“如果你是要准备嫁给我的事情,我劝你就算了。”书记挂出一抹冷笑,“我是不会娶你的。”
翠翠脸上还带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记郎,那彩礼……”
“彩礼已经买官了,都花完了怎么娶你。”
“不打紧不打紧,我不要彩礼,只要跟你在一起……”
书记露出嫌弃的表情,“谁要跟你在一起,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我看见你就想吐!”
“记郎,记郎你,你不爱我了?”
书记爆发出一阵大笑声,一声一声都像把刀似的捅进翠翠心窝里,“我爱你?笑话,我堂堂县太爷的公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不过如果你去投河了说不定我会去看看热闹,毕竟,母猪跳河应当很精彩,哈哈哈……”
书记大笑着走回府里,县太爷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只留翠翠一泪如尿崩,哦不,是梨花带雨。
回到湖边,翠翠在流着眼泪高喊一声“记郎我对你的心永不变我永远爱你”之后,眼睛一闭双脚轮流一跺,牟足了劲儿以撞墙的姿势向河里冲去。
欧阳红袖觉得自己一定是跟紫晖清君相处太久的脑子抽了,否则她怎么会下意识的对魇中的翠翠伸手过去。不说就是现实欧阳红袖拉不住这么大的一个,更何况魇中根本碰不到人。
于是乎,欧阳红袖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来,在翠翠跳进湖里的巨大水花中,欧阳红袖紧随其后被水花吞没。
魇外的紫晖清君看着欧阳红袖的脸色越来越白,在红衣的对比下看上去简直是在流逝生命,担心的情绪越来越浮现在脸上。
从欧阳红袖的情况来看目前为止只是因为身体的失血造成情况不太好而并不是被魇抓住陷入魇中,没有强行把她叫醒的必要。
只是紫晖清君非常不安,这种不安没有由来,但是正因为没有由来而让人觉得更加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