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日。
窗外蝉鸣不绝，惹人心烦。
学校在暑假偷偷地，悄悄地，把旧式台式空调换成了中央空调，尽管如此还是觉得闷热烦躁。
我一面等待着放学，一面等着少年的回信。
暑假与穆小暮见面之后就像约他出来，但是少年和他父母出门旅游，回来之后又忙着补作业，一直没有时间。
昨晚给他发短信，想要在放学后一起回去，结果到现在也没有回信。
难道已经知道我见过穆小暮这件事了？
逃避可不是个良久计啊。
我觉得更加心烦。
正此时，更加令我烦躁的人出现。
霍佳怡杵在我面前，手里拎着我的作业——所谓的拎，就是指只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作业的一角，还抖了两下，脸上带着不屑：“郭媛爱，你这叫作业？”
“怎么了？”
“你自己看！”
作业本丢在我面前，差点打在我脸上。
我翻开，除了第一页写了几行字，后面全是空白。
还有几页被人为撕掉。
再看姓名，是我的名字倒是没错，但是这个字……
怎么看都像是别人故意模仿我的字呢。
这是什么小学生把戏啊。
我无奈：“这不是我的作业。”
“笑话！写着你的名字呢不是你的是谁的！再说，要不是你的，你作业呢？”
霍佳怡双手抱肩，翻着白眼看我。
看来虽然别的不一定可信，但是至少这一点王烟雨没有错，站在我对立面的人，变成了霍佳怡。
除她以外，还有李惠。
比起霍佳怡，我更担心李惠。
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她给我一种会用阴招的印象。
霍佳怡见我不理会她，伸手敲我的桌子：“说你呢！作业呢！拿不出来吧？别仗着自己成绩好就敢——”
“我说，谁在那狗仗人势啊？”
身后，梦雅替我打抱不平。
她当然知道我的作业是写完了的——因为直到交上去之前，一直都被她拿来参考。
霍佳怡一听，立刻来了气：“说谁呢！谁是狗！谁狗仗人势！王梦雅你给我说清楚！”
这人是炮仗啊，一点就着，一着就爆。
我按住梦雅，回头对霍佳怡说：“这种把戏有意思吗？至少也等作业交上去，老师自己查出来我没有写啊。这样气急败坏跳出来，不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似的——你看，大家都在笑呢。”
我指向四周，不少人笑出来。
班长也闻讯赶来，调解纠纷。
霍佳怡自然不依不饶，指着我的鼻子说要找班主任对峙，然后一路小跑着去请班主任。
班主任把我叫去办公室，霍佳怡也一路跟过去：“她就是没有写！”
“我写了。在三伯家写的。他能帮我作证。”
我看着班主任。
班主任的脸都绿了，立刻让我回去。
过了一会儿，又让梦雅过去。
我和小白都不放心，连连叮嘱她不要和班主任吵起来，梦雅只是微微一笑：“还犯不着和那种人生气。”
听起来还是有点叫人放心不下。我借着送语文作业的工夫去办公室打探情况，结果风平浪静。
霍佳怡像一只斗败了的小公鸡一样，面红耳赤。
“郭媛爱。”
语文老师突然招呼我。
“老师您说。”
“我想组织一次课本剧表演活动，你觉得怎样？”
语文老师问。
我将注意力转到她身上，然后点头：“真是个好主意！”
之后，就是和语文老师一起商量备选剧本，梦雅也过来加入讨论，完全把霍佳怡丢在一边。
我隐隐有些担心的是，她会不会记仇？
不仅是对我，更担心是对梦雅做出什么。
不过以梦雅的性格来看，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那种吧。
从年代背景来考虑，有四分之一俄罗斯血统的梦雅，她的家庭应该不会太普通的。
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事啊。
－－－
好容易等到放学，我抓着书包跑到楼下找季冬云。
少年已经在一楼等我，似乎对我找他有什么事已经有了准备，见到我就说：“穆小暮都和你说了吧。”
我点点头，拉着他走出学校，随便找了个小公园走进去。
天儿还热，大中午的公园里几乎没有人。
蝉依旧不知疲倦鸣叫着，声嘶力竭，惨不忍闻。
我在少年对面坐下，中间隔着一个圆桌，拉开了距离。
“穆小暮，告诉我一件事，我想还是和你本人确定一下比较好。”
少年点头：“三年前就应该告诉你的。”
三年前，时间很长，记忆很深刻。
那个多事之秋，我们三人的关系像是被卷进漩涡之中一样，顷刻间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中最为奇怪的就是少年对冯玉策的态度。
碍于担心说出过去会使我遭遇不测的担心，我没有追问少年原因。但是与穆小暮的重逢，让我安心。
“并不是说将未来的事说出去会招致死亡——没有这样的规定。之所以不准说出去，是因为会对未来产生很大的变动，这种变动过大的话，有可能引发无法修复的逻辑悖论，导致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但是现在你们的目标就是改变这种结局，将过去的事说出来，作为经验教训和行事参考，这这个层面上是没有问题的。”
当时在穆小暮家，她这样告诉我。
接下来，穆小暮又告诉了我关于少年态度转变的事。
“那件事之后，季冬云联系了我——说实话，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突然就说些什么穿越啊，轮回啊，冯玉策会死啊之类的话，我整个人都愣住了呢。要知道直到半个月之后我才真正掌握了裁剪时间的能力。”
穆小暮笑笑，继续说：“当然，当时首要的任务是稳定季冬云的情绪，事后想想，你和烟雨那时候也是采取了同样的策略吧。”
我点头。
穆小暮表示肯定：“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和冯玉策见了一面。要求他将上一次轮回里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我——是那种，没有一丝隐瞒得告诉我。冯玉策照做了。再之后，我和烟雨通了一下电话。小爱，你知道我发现了一个什么漏洞吗？”
“什么？”
“我的那个妹妹啊，是个恶魔。”
穆小暮用了同样的形容词来评价那个曾经称她为恶魔的人。
“她在误导你们。”
“什么意思？”
“当时烟雨是怎么和你说的？在她所看到的结局之中，你们三人里，至少必然有一个会死去，是这样吗？”
“没错。”
这样一想，我隐约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儿。
但是究竟是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