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压力,我总是很难入睡,即使在春困时期。也正是这种紧迫感,使我往往拖到自己连自己都感觉疲惫的深夜,才翻身上床。于是,大睡不愿起,醒时是早晨,爬起来时,大半个上午已杳无踪影。
想想也是,4点左右倒,10点11点起,差不多。偶尔下午小憩一两小时。
出现这种情况的次数早已无从计算,就好像上班一样,周一到周五被折腾,周末短暂调节一下。在连续的无规无律之后(用“生物钟推后”似乎更为确切一些),我会获得短暂的释然,头脑中的弦一下子不见了,我会投入自己喜欢的事情,诸如听听讲座、看看演出、溜达溜达之类。可是好景不长,剩下的事情烦杂而困难重重,并且自己必须通过,仿佛孤注一掷、背水一战,但是必须赢得胜利,否则连小命也没有意义了一样。当然,这么说,似乎有些不合适,却是自己的真实感受。
我们为之奋斗了18年,方被“幸运之神”眷顾了一张普通高校的录取通知书,又要时而历练时而堕落地度过4年,最后还有一道道毕业时才会出现的门槛儿等着。细细想来,年轻的生命,确是在为两张纸而煎熬——毕业证、学位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多一张“学校开具”的毕业证,算是对那可怜的41个学分的回报,抑或补偿?
当身边一个个同学12月份就开始忙于毕业实习和找工作的时候,我真想拥有和大家一样的空闲时间,可自己并不羡慕这份充裕。多数同龄人的无效时间多得可怕,同样在向坟墓奔跑,我跑的路程稍稍多一些,对新鲜事物的切身体验亦是如此,自己的生命应该更为充实吧?我常常这样想。
可是,当我3月下旬就来到这个梅雨连连、最近又在遭受雨水灾害的地方时,便时长迷茫了起来——我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多了一张轻薄的纸片,我的代价是否太大了呢?不能否认,直到现在,我还在捉摸不清这件事。
本学期,我先后忙于很多的事,细枝末节的都不太记得了,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返校后的这两个月中,自己除了完成教育学考试、教师资格证体检、毕业体检、辅修专业考试、辅修专业论文写作和答辩、填写和交回各种各样的申报表格并跑来跑去地修改之外,还做了些什么,时间都在这些“琐事”上溜走了。也正是来来回回往返于教务处、本学院、文学院和市区之间,加之备考必过的重担,让我着实厌倦了不同压力轮番“敲诈”的现状。
今天和一位娇小的女生同去市区找说课的地点,问来问去,两个路痴奔波了半个下午加半个晚上,途中,我们乘坐的208还因某公路检查车辆的司机边打电话边倒车的缘故,被猛然撞击了一下,颠簸之感顿然溢满周身。
回想,当初人山人海报名的教师资格证考试,待考完了两学之后,非师范类中,偌大的音乐学院只剩下了区区6人,身边的人多是未通过。说课中,初中及小学的通过率是100%,高中的通过率介于20%-50%之间,但我依然飞蛾扑火般地填写了“高中语文”。试讲在即,我是不是为了这个每人30分钟的面试和说课,再接再厉一把呢?
再想,全校一共2人辅修了对外汉语,我的还是本科,动辄因课程和考试问题跑于文学院和教务处之间,动辄因论文修改和答辩事宜到处打听最新进展。答辩那天,我5:00就爬了起来,生怕耽误了什么,一遍遍地重复着、准备着所有相关的材料,并装订成册。7:00出门,7:30早饭后来到指定教室,和一帮焦灼地本专业学生一起等着导师们的到来。近12:00时,坐在答辩的教室里,听着同组同学一个个按顺序接受着资深博士们、教授们的审问,虽然我们这组的导师严厉之事早有耳闻,但现场一个个发抖的声音、一篇篇需要答复修改甚至全盘否定的毕业设计仍然让这个只有老鼠胆量的我心里完全没有底。我按照去年年底我们学院答辩的所有要求准备了自己的相关材料,在此基础上又做了一个完善,把一份除了导师和答辩老师签字之外十分完整的论文册(含光盘)双手递交到了导师手里,正琢磨着是否要大返工时,就被其他两位导师尖锐的问题问住了……最后的结果是,答辩一切顺利,材料一应俱全,是导师要求唯一可以提前离开的学生。时过不久,又是一场辅修专业的考试……
外加五一小游一趟,三天坐火车奔波了三座城市,其中一个还是坐票,好容易是个卧铺,巨大的臭脚丫味和两个男人嚎啕一般地哭声让我白白“牺牲”了一整晚的熟睡时光。下了火车,我就像被某种意识控制了一样,刚刚一停下来,整个人便木了,浑浑噩噩地缓了小半天。
只剩下面试、说课、HR考试和办理相关代理的手续了。前者得之不易,后者关系毕业。今日外出,我试着在脑海中放弃这项临近的HR考试,卸下重重压力中的一重,真的,心之轻盈!
不知什么时候,若不是实在恶劣的气候,自己便“懒得”回家了,悠然于自己小小的一个人的时光,偶尔也会和朋友小聚。父亲和我,若不是因为自己生病或者关系重大的事,也不常通话。是父亲太爱我了,甚至在和母亲通话的时候,都能听到父亲在客厅里高声说“别忘记英语、眼保健操”之类的话。也许父亲忘记了,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当一句提醒重复了十余年时,便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是一句有用的担心了。出于一种急切的心理,父亲常用讲道理的口吻和我交谈,开始都说是“我个人的想法”,可假使我们意见不和,便很快会转化为一种高声对峙,即使不再说话,也常能听到父亲重重地叹息。因此,不论面谈,还是电话中,不论我处于一种多么快乐的状态,沉重都会顿然袭来,让我猝不及防。同学说我冷静、理智,这其实是一种放不开,是一种沉甸甸的思想包袱,我深知。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的安静中,我愈发地喜欢这份静谧。
古语云,鱼和熊掌,不可得兼。道理人人都明白,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总不能把烂熟于心的道理付诸于实践,做不到“言必行,行必果”,便不算真正深明大义。父亲把我个人的养成教育、能力和荣誉看得很重,时间是一个有限的定值,在这种要求中,我重学业而朋友不多,重提升而从不涉及感情。可在这个人际交往型的社会中,不太通晓与“人”的往来,却是犯了社会隐形规则中的一忌,我尽可能不让自己在学校和社会的衔接中有太大的缝隙。这是一层,还有一层。考虑再三后,我想说,在“必得”中全力争取的我,已经决定在“可得”的选项中适可而止了。既然已知争取不到,干嘛还要花费这可贵的精力呢?这不正是父亲常说的“无用功”吗?如因为争取“可得”而减少了在“必得”上的精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万一“必得”没有得到,岂不是做了一件傻事?
因时间和手续的时限问题,我放弃了计划中的齐越节,甚至连选稿定稿的时间都没有,让家人重重地叹息;我放弃了即将到来的HR考试,凌晨的电话中,父亲嘴上说着随我,失落的语气让我心事重重;还有那个鬼使神差般的计算机考试。
在梦想着“得”的幻影里,我总是无奈地失去着,因此,我认定自己是个正在堕落却不甘堕落的孩子;在比对着他人的现实中,我听着好心的老师“学会放弃”的忠告,不断意识到我的大学的充实和收获,因此,我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