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叶森拉着我离开学校,沿着一条长长的小湖走,小湖对面是学校的操场。天气很热,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校服里面的皮肤全都渗着汗水。赵叶森拉着我手腕的手因为手湿也松开了,我们并肩走着,心里有个目的地,所以连周边的景色都没有多流连。
他带我走的这条路我从没走过,越走路越窄,我们本来并肩走,后来赵叶森走前面,我跟着他。左边是湖水,右边是杂草,杂草长得很高,比我还高。我有些害怕,怕掉进湖里,又担心右边的杂草会不会突然窜出什么小动物出来。
还好,没多久,路又宽了,不远处可以看到好大的湖面,湖面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着金光。湖边还有不少人和小船,原来这里是个小码头。我想我这四年高中真是白读了,竟然没发现学校附近有这样的地方。
我们很快走到湖边,赵叶森指着湖的远处:“看到了吗?那里有个小岛。这里的船每天早上9点和下午5点就会往返岛上一次。”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黑黑的一点,真看不出来是个小岛。
“赵班长,你看这么大的太阳,你不会是想现在就过岛上吧?”我抬头看了下太阳,眼睛瞬间冒泪光。这么毒的太阳我看着就觉得可怕,如果顶着烈日过岛,我想我会被晒成人干的。
“笨蛋,现在才11点多,没有船过去的。我们在附近逛下,等5点我们搭船过去。”5点才搭船,现在就过来等?赵班长是不是被晒糊涂了?
事实证明赵班长没有糊涂,这附近真的有好多东西看,我感觉自己进入了水族馆,目光所及都是新鲜的生物。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一个乌龟池,挤满了大大小小的乌龟,大的跟脸盆差不多,小的和啤酒瓶盖一样,也有好多跟小乌一模一样的。估计小乌就是从这里逃出去,千里迢迢一步一步地跑我那去的。
“赵班长,你要不要给小乌找个伴啊?”我指着一只跟小乌长得一模一样的乌龟问赵叶森。
“它主人还单着,还轮不到它。”这主人当的真卑鄙。
原来这边是水族生物批发地,外面卖的金鱼、乌龟、锂鱼等都是从这里拿货的。乌龟池边还有几家小贩卖金鱼,黑色、金色、银色、红色、还有其他我叫不出名的颜色的各种锂鱼,真叫我大开眼界了。
我们把每个小贩卖的东西都看了个遍,在杂货店买了些饼干和水随便吃完,时间也差不多了。差不多还有15分钟我们就回到那个码头等着。
“那岛上是做什么的?”好在下午这里有些阴凉,我在码头旁的石墩坐下。
“那岛上卖的其实就是跟我们刚才看的差不多,只是量会大好多。”赵叶森也选了个石墩坐下。
“那我们过去干吗?”从来没坐过船,有点稀奇的感觉,可是也担心我会晕船。
“在那岛上看到的日落是最迷人的,我之前去过几次。”原来他带我来看日落。“从这里过去15分钟左右,你晕不晕船?”
我看了看在湖面上漂着的船,其实就是普通的运货的船,那船身已经有好多锈迹。“我没有坐过船,不知道?”
再看下湖水,感觉深不见底,“可是我不会游泳。”对我来说,深水就是会吃人的怪物,如果从船上掉下去那可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怕,我游泳很厉害的。”他站起来,“走吧,人总要尝下没试过的东西的。”
我跟着他上了船,船因为我们的动作而越加摇晃。因为害怕,我顺手抓住赵叶森的手臂,紧紧地跟着坐下,一直不敢放开,过于紧张的我都没注意的动作是多么的不妥。
船上除了我和赵叶森,还有两个中午妇女和两个男人。一个黑一些的男人控制船,另一个男人和那两个女的在调侃。
船速有些快,船晃来晃去的,加上中午猛晒了一下,我的胃顿时翻江倒海般难受。煎熬的时间总是最难过的,我一秒一秒地算着时间,盼着能分散点注意力,可是自然力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从刚开始我希望能让胃的翻滚缓和些,到后来我求着自己不要在船上吐,不然吐完要自己清洗就麻烦了。
在我的千求万盼下,船终于告岸了。我自己是怎么下船的我都忘记了,我脚一踏上陆地,胃里等待已久的食物全部争先恐后地往上冲,等我恢复清醒一些,我才看清,地上一大滩像泡了水的麦片,就是我吐出来的秽物。赵叶森拍着我的背,递了矿泉水和纸巾给我。
看着地上那一堆恶心的东西,我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漱了口擦干净后我才敢直起身看赵叶森。
“吐干净了吗?”
“嗯,你早上带的早点也都吐完了。”真可惜!“我没想到会晕得这么厉害。”
“还晕吗?用不用抱你过去坐下?”赵叶森似笑非笑地指着不远处的大石头。
“不了,不晕了,我可以走的。”说完我步履蹒跚的先走过去,免得真被他抱起来就糗大了。
坐下休息了一会,感觉好多了,赵叶森也在我旁边坐着,若有所思的沉默着。
这时候的风吹在脸上真的很舒服,还带着点草腥味。湖的远处是成排的高山,太阳已经有一半被高山挡着,湖面被太阳的斜晖照着闪着金光,这个时候我很有诗意的想起一句诗:斜晖脉脉水悠悠。
我很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可我想不到该说什么,真羡慕小雅和王雁她们,可以很自然地跟赵叶森侃侃而谈,有说有笑的,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趣呢。想起他说过今天有话想跟我说,我有些胆怯。
很不喜欢这种冷场面,我决定说句笑话:“赵班长,看日落是不是也要跟钓鱼一样保持安静?”
赵叶森的眼光依旧在远处停留,“我在想是不是不该带你来这里。”
他的意思是他后悔了?他不想带我来这里?这么美丽的地方他后悔跟我分享了?
“本来是有话想跟你说的,可我现在觉得,我以为好的东西,对于你来说不一定会是好的。”
赵叶森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既然都来了,就不要错过这么美好的景**。”他拿起手机,指着一米外的栏杆,“你站过去,我给你留个影。”
他说的话我还消化不及,就糊里糊涂的照着他的指示走过去,傻傻地站好等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我们在岛上呆了20多分钟就赶着回程的船,因为来的时候肚子的东西都吐清光了,回程的时候我就只吐了一些胆水,我发誓以后不得已再也不坐船了,那种煎熬真不是人受的。
考虑到我吐了两次,赵叶森招来一辆三轮车,我们就坐着三轮车从大路回学校。
分别前,我问赵叶森:“赵班长,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替你担心高考的事。”听到高考,我就有些心灰意冷。
“报考志愿选T市的学校吧。”
“嗯。”
我不禁重复上次高考前的问题:“如果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考不上也没什么的。”
真的没什么吗?考不上大学,我和你就更没希望了。赵叶森的背影越走越远,就像下午看的日落一样,那么美好却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