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王雁也给我打了电话,她已经知道我的高考成绩了。
“爱爱,你别难过了。你回来复读吧,我相信你的能力的。我们都希望你不要放弃。”王雁尽力说服我复读。
“阿雁,不是每个人的出路都是读大学的。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早就有的打算了。我原以为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其实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读大学本来对我而言本来就是遥不可及的事。就算复读了,结果还会是一样的。我不是那个料,况且,我也没那个命。我只能认命。
爸爸、小雅陆续打电话叫我回家,说学校通知要我回校拿毕业证书。毕业证书小雅可以帮我拿的,我知道他们是想让我回去面对。我现在这样的心情,真的没勇气面对家人和同学,更不用说回学校了。我只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自我放逐。
今天是我到姑姑这刚好一个月的日子,姑姑特地让我放一天假,让我好好休息下。我决定一个人去游乐场好好地放纵自己。
因为是假期,游乐场人满为患。想去坐过山车,过山车入口处却排了长龙;看下海盗船,依旧的长队见头不见尾;碰碰车那边一样的排满了人。于是我放弃了玩热门游戏的想法,正打算去看哪里比较少人排的地方,电话了响起来。手机屏显示的是赵班长。说起来,他也好久没打电话给我,只是偶尔发信息来问我怎么了。我走到比较静点的地方接听。
“姚冬爱,你在哪里?”他的声音很大声地从手机喇叭传出来。
“我在深圳啊。”他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还问。
“我问你在游乐场哪个具体位置。”问这个干嘛?难道他也刚好在这里?我向他报了我的位置。他说了句“原地等我”就挂了电话。
差不多五分钟后,赵叶森就出现在我面前。他的上衣和头发都有些湿了,估计他是钻过多层人堆过来的,再加上天气又这么热。
“赵班长,这么巧啊,你怎么也来这里玩?”看到他的出现,我难掩地开心。
“笨蛋,我一路跟着你来的,进了游乐场就不见你的影子了。”我听完一怔。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来抓你回去的。不过回去之前,我们先好好地玩一下吧。”说完他就拉起我的手向人堆钻去。
他的手因为流汗过多湿湿的、热热的,可能怕滑掉,紧紧地握着我的。而我,早在他拉起我的手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半虚空状态。心跳得很快,我怀疑它会不会直接就跳出我的嘴巴。他拉着我到了碰碰车排队处就放手了,让我先排着队,他去买票。看着刚刚被他握着的手,还有些余温,我的脸热腾腾得快冒火了。
等他回来后,我也已经排在了前面。很快就轮到我们,他又拉起我的手一起坐上了碰碰车。车池里其他开车的都不认识,可是我们横冲直撞的,来一辆撞一辆,不放过每一辆靠近我们的车。方向盘是赵叶森在控制的,我紧紧的抓着安全带,虽然被撞得懵懵的,因为有赵叶森在,我觉得很安心。
玩了碰碰车后,我们还玩了旋转木马、弹簧床和云霄飞车。从云霄飞车下来,我吐了一轮。
“还能继续吗?”在我吐完后他给了我一瓶矿泉水问我。
“我还想坐摩天轮。”很难得的机会能和他一起玩,我不想那么快结束。可是天不从人愿,到了摩天轮那,那条长龙都见不到尾了。而且这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能是看到我失望的表情,他安慰我说:“不如我们明天再来一次吧。”明天?明天就没有今天这么好的心情了。算了,玩不了就不玩,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了,明天我要上班。”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已经有工作了,我会一直在这里做下去的。”我把我的打算跟他直说了。
“姚冬爱,你打算要逃到什么时候?你到底在怕什么?”这种语气又出现了。之前一次在市里的购书中心,他就用这种语气说我装笨扮傻的,把我说哭了。不过现在的我没有哭,我哭不出来。
“我没有逃,我只是为自己找到更好的选择而已。”
“你知道吗,你周围的人为了你的事急得团团转,你却在说你找到更好的选择,你有没有考虑过关心你的人的感受?”
“我自己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任何人交代吧。”我不明白,明明只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还把其他人的感受拉扯进来?
“我真快被你气死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拳头都握得紧紧的,好像随时都可能会送一拳给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的事?”我把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说了出来。
“为什么关心你的事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你交代。”没想到他把我的话还给了我。听到这个,我却控制不了的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半玩笑的把心里的话问出口。
他听了我的话后一顿,过了一会才说,“你想太多了。”
“我开玩笑的。”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喜欢我的。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跟我回去吧,还有半个月就是高三开课时间了。你需要准备下。”他的语气软了下来,有点乞求的感觉。
“我害怕。”忍不住想把心里的感受跟他说。“我的人生计划本来就没有读大学这一环,我只想有张高中毕业证书就可以的,然后安安份份地找份工作、赚钱,如果有个差不多的男友,我就会结婚生孩子。很简单平凡的人生。可是,我决定参加高考后,我开始期待这改变能给我带来什么,我却考砸了。”
说着说着,他递了张纸巾给我,我才发现自己满脸泪水。我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擦掉泪水。深呼吸几下,我又继续:“考砸就考砸了,我只要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走下去就行了,可是你们却叫我再赌一把,本来没有拥有,就没有失去,我真的很怕再失去的感觉。很不好受的,你知不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的,哭完有没有好点?都多大了,还哭得跟小孩子一样,还想哭吗?我的肩膀早就准备好了。”他又递了一张纸巾给我。
虽然很渴望他的肩膀,但我还是刹住了泪水。把想说的说完,也把泪水都哭完了,有种把不好的东西都排出体外的感觉,全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