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没再提问,转了话题,只是吩咐潘掌柜把账房先生请过来。
这时付欢回来了,禀报说洛护卫办事去了。
青舒颔首,在铺子里又呆了一个来时辰,这才离开铺子,驱车赶回陈府。
第二天,青舒掐着铺子开门的时间又去了一趟吉祥庄。
巧的是,昨日在铺子里见到的那名穿着普通的姑娘也在。这位姑娘布衣钗裙,长得眉清目秀的很是可人。她的左手臂上挎着个竹篮子,正在和站在柜台内的潘掌柜说话。
潘掌柜,“蓝姑娘,我知你亟需银子,想多接些做荷包、绣锦帕的小活计来做。只是眼下就要过年了,庄子上收上来的荷包、锦帕已经存了不少,这类活计年前不会再派发出去。”
长得眉清目秀的姑娘,也就是潘掌柜口中的蓝姑娘。她听了潘掌柜的话,脸上多了几分愁色。沉默几秒,她面带央求之色地说道,“潘掌柜,平日里多亏了您的照顾,鸳儿才能时不时地挣些银钱回去贴补家用。对您的照顾之情,鸳儿感激不尽,理当不能为难与您。只是,我娘昨晚发病,连夜请了大夫看诊。诊费加三日的六副药,一下就用去了三两多的银子。手头攒的过年的银子差不多就用尽了。潘掌柜,您行行好,有什么得钱的活计先照顾照顾鸳儿,可好?”
潘掌柜面有难色,想了又想,说道,“倒是有个屏风面儿的大绣活儿。只是……”
蓝鸳的眼一亮,一脸急切地说道,“潘掌柜,您有话尽管说。”绣屏风面儿的确是个大活计,根据绣花的难易程度与绣花技艺水平的高低,工钱在一两银子到三四两银子不等。再者,这种活计一般是交由铺子里专有的绣娘来做的,很少发派给像她一样的外人。
潘掌柜不紧不慢地说道,“关键是,这活儿主家要的急,必须在七日内绣出来,还要绣的精细。工钱嘛,一两半银子。”
“七日。”蓝鸳脸上的兴奋之色褪去。屏风面儿是大绣活儿,绣的再快也得十几天时间,除非不眠不休地一直绣。
潘掌柜又道,“主家要的急,我本打算交给两个绣娘一起完成的。若不是听了蓝姑娘的难处,这事我是提都不会提的。”
蓝鸳听了,想到家中生活窘迫,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于是,她一脸坚定地说道,“多谢潘掌柜!您放心,我定能使出浑身解数,针针用心,一准儿七日内绣出来。”然后她把挎在手臂上的篮子拿下来,往柜台上一放,“这里是五日前领去的绣活儿,您验好收起来,我不要工钱。七日后,您收了屏风面儿,付我屏风面儿的工钱就成。”
潘掌柜听了满意,想着蓝鸳果然是个会来事的姑娘,不枉她平日里处处照应着。蓝鸳这次交绣活儿的工钱虽是小钱,可蓝鸳聪明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但丑话必须说在前头,潘掌柜问,“你确定七日内能绣好、绣完?”
蓝鸳当场发誓,并向潘掌柜谢了又谢,带了屏风面儿的绣活儿匆匆回去了。
打发走了蓝鸳,潘掌柜移动圆滚滚的身子从柜台后走出来,“见过东家。”
此时铺子里没有客人,青舒也已经把铺面上摆出来的各样货品看了个遍。她对潘掌柜微微一笑,“你昨日提的罗锦,马车上有两匹。”她说罢,侧过脸,对一旁的小娟说道,“带他们去取。”
罗锦是今年南方新出的一种极品锦缎。因它的织工繁琐、印染花色的难度又极高,织造出来的数量非常有限。因此,罗锦基本贩往京城,且大半都送入了宫门,锦阳城暂时还没有。锦阳城中的贵夫人、贵小姐们听闻了罗锦的名声,四处打听着想买回去。可她们手里即便有大把的银子,却是无处可买。
昨日潘掌柜对青舒提起此事时,青舒随口说自己手里有十几匹。潘掌柜那个激动,问青舒能不能拿出一匹来,给吉祥庄当镇店之宝。锦阳城大大小小的绸缎庄不少,可目前谁家也没有罗锦出售。潘掌柜的盘算打的响。她想着,别家铺子都没有,吉祥庄却有,定能引来无数富贵客人的注意。如此,不仅能打响吉祥庄的名声,还对铺中生意大有助益。
青舒当时呵呵笑,便说明日送两匹过来。她手中的十几匹罗锦,是周伯彦让商队捎过来送给她的。她当时只知这罗锦是南方今年才有的极品锦缎,却不知锦阳城竟是一匹都没得卖。她来锦阳城时带了四匹出来,原打算送陈夫人两匹、送陈乔江的娘一匹、送正要出嫁的陈乔江的堂姐陈萱一匹。
潘掌柜昨日开口一求,礼物还未送出去的青舒便改了主意。今早,陈夫人那边送了两匹罗锦过去,剩下的两匹直接带到了吉祥庄上。陈乔江亲娘那边,青舒送了别的东西。陈萱那边青舒给的添妆是早就准备好的京城珍宝阁买的一整套的金首饰。还有带给陈府的新年礼,都是青舒精心准备的,规格很高。所以,即便不送罗锦,青舒送给陈府的礼已经非常到位了。
庄子得了两匹罗锦,潘掌柜乐得合不拢嘴。她立刻分派人在外头立了大字牌,上书:明日辰时本庄到一匹罗锦,一百两起,价高者得。
青舒由着潘掌柜折腾,没有一点插手的意思。她出了吉祥庄,去了古记包子铺。
时间过的快,转眼又一天过去。天未明,外边还很黑、天寒地冻的本是人们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刻。陈府内却是灯火通明,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了起来。
青舒已经醒了,不过躺在被窝里暂时没有起来的意思。她只要赶在陈乔江的嫡姐出门前洗漱好,过去观礼便成。
小娟和付欢已经起来了,在外间轻手轻脚地走动。小鱼留在青阳、青灏、洛小荣屋里伺候,所以不在这边。
青舒躺了一会儿,小娟便开门走进室内来。
青舒睁眼,“什么时辰了?”
小娟把炭盆放到床下,“刚到寅时,小姐可以再睡一会儿。时辰到了,奴婢叫小姐起床便是。”
青舒唔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