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普世子也恼了芸郡主。他虽然对周伯彥和青舒怀恨在心,但想到若是有了官职一定会很威风,所以他决定忍下这口气,一切听他王爷爹的。因此,他跟他王爷爹一样,也在巴望着封官的那一日。可经过好妹妹芸郡主这么一搅和,周伯彥若是翻脸,皇上肯定也翻脸,这官还能封吗?他很生气,觉得妹妹这是不想让他当官。再想到自己去抢人、自己会挨打,全是妹妹煽风点火的过,于是他更加来气。如此,他连夜去了六王爷的寝居室,把当日自己为何去抢人的缘由告诉了六王爷。
六王爷哪里还睡的着,气都气饱了。他想想就不甘,于是叫来芸郡主问话。他问芸郡主为何要撺掇兄长这么做。他问芸郡主何时与古青舒有了过节?他还问,芸郡主怎么会知道长公主府的马车会在哪个时间点经过哪个地方。
芸郡主起初倔强地不肯作答,直到六王爷的火爆脾气发作时她才知道害怕,却也支支吾吾地不肯正面回答问题。六王爷气急,准备动粗。
六王妃见情况不好,揽下了问话的差事,把芸郡主带走。普世子也好,芸郡主也罢,实际上都不是六王妃所生,而是已故的前六王妃的子女。前六王妃在生芸郡主时因难产而死。王府后院不能没有当家主母,一年半后,现在的六王妃被抬入六王府封了王妃。
在此之前,六王爷和六王妃的关系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就那么相敬如宾地过着。六王爷宠普世子过了头,六王妃起初会从旁相劝。六王爷不但不听,反过来还会指责六王妃不安好心、见不得普世子好过。因这,夫妻二人连貌合神离都做不到。从此,六王妃一心一意地只精心照顾自己所生的儿子,再不过问普世子和芸郡主的事情。
如今六王爷要严加管束儿子,一下就想起了自己的王妃,也想起了自己王妃的好。如此,他主动与六王妃求和,说了不少好话,这才说动六王妃帮忙管束普世子。
既是夫妻和好,六王妃心底的真实想法谁也不知道,但表面上是真拿起了管束前王妃一双儿女的事情。六王妃带走了芸郡主,温言软语地一哄,自小缺乏母爱的芸郡主觉得被关心了,便说出了实情。
原来,芸郡主本人和古青舒根本没有过节,她根本不认得古青舒。她会让世子哥哥去抢人,她会特意过去寻古青舒的晦气,完全是在为好姐妹出头。
六王妃听罢前因后果,摇头,“你呀你,真是个傻孩子,竟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你替她强出这个头。不出事,她嘴上定承你的情。若是出事,她定要翻脸,并一口咬定一切都是你的自作主张。”
六王妃的话,让芸郡主很不开心。芸郡主觉得六王妃这是在冤枉她的好姐妹,并说她要去夜市寻周伯彥所护女子的晦气时,她的好姐妹曾百般相劝,不让她去。
六王妃便问是怎样一种百般相劝。
芸郡主一时说不到重点上。她旁边的贴身大丫鬟便斗胆插话,并将当时的情况与对话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这么一来,后知后觉的芸郡主才感觉到不对劲,脸色微变。
六王妃再从旁点拨一二,细细地分析给芸郡主听。说对方百般相劝的目的只是要激芸郡主,让芸郡主心甘情愿地给对方当枪使。芸郡主了悟,伤心地直哭到后半夜。
不得不说,事实上,六王府基本没什么朋友。六王爷本人没什么朋友,普世子没什么朋友,芸郡主也一样。
因这,当发现多年来对自己百般关怀、嘘寒问暖的唯一的好姐妹虚伪的很,并不是要真心与自己相交,一切只是为了利用时,芸郡主寒了心。借着这一事,她回忆过往的种种,仔细去思考每件事发生的前因后果。这才发现,她替好姐妹做了太多事,而每一件事做下来,她的好姐妹的名声越来越好,而她自己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坏。
贤良淑德、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宽容大度、美貌与才情兼具……一切美好的词,全落到了她的好姐妹的头上。而她自己呢!贵为郡主,却是被世人私下非议:心狠手辣、小肚鸡肠、嚣张跋扈、无德无才、女红一窍不通、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实属草包的郡主……
因哭了半宿,芸郡主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即便早起敷过了,如今站在舒苑的正厅之中,她的眼睛依然很红。她低着头,向周伯彥行女子礼,“表妹知错了,恳请大表哥原谅表妹。”
周伯彥本不想搭理芸郡主的,但想到皇帝舅舅的心愿,还有一旁的六王爷热切而紧张的反应,他决定给芸郡主一次机会,“你何错之有?”
芸郡主一愣,抬头将求救的视线递向六王爷。
六王爷暗骂女儿没有眼力见儿,忙说道,“问你话呢!傻站着做什么?你都错在哪里了,一一说给你大表哥听。”
芸郡主想到自己曾经唯一的好姐妹,眼眶一红,忙低头绞着手中的素白色手帕说道,“表妹,表妹不该听信他人挑拨之言,不该鼓动世子哥哥去抢人,不该对大表哥出言不逊,不该侮辱古小姐。”说到此处,她控制不住哽咽出声,“表妹知错了,表妹会改好,请大表哥原谅表妹一回。”
周伯彥虽已查到了一些事,但并不同情她,问道,“你听信了谁人的挑拨之言?”
这个问道,令芸郡主捂住嘴。她不想在人前哭出声来,于是极力隐忍着,答道,“昔日姐妹,钟想容。”
六王爷忙从旁接道,“阿彥,你不知道,钟太师这个老匹夫实在可恶,他的孙女钟想容更是阴险之极。唉!也怪本王,弄得芸儿没个可心的小姐妹。钟太师这个老匹夫就是看出了这点,竟让孙女钟想容故意接近芸儿,对芸儿百般讨好。芸儿也是个笨的,竟上了钟想容的当,将她视为此生唯一的朋友,为了她什么事都敢做。这七八年来,钟想容高明地利用了芸儿,让芸儿的名声越来越坏,反倒捧高了自己。”
周伯彥假装不知,皱眉问道,“此事怎会牵扯到钟太师府?至于你们说的钟太师的孙女,我与她无怨无仇的,她为何要算计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