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一脸郑重地答应,“小阳记住了,姐姐放心。”
青舒为他整了整衣服,“带上苏妈妈和元宝。”
青阳:“好。”
小娟进来,“小姐,马车准备好了。”
青舒送青阳出去,立刻又交待吴榔头,让店家将留给古元河的屋子再收拾一遍,看有什么需要的,赶紧添置。
青舒如坐针毡地等待着,大概过了两刻钟的时间,跑去慈济药铺看情况的韦铁锤回来了。他禀报说,慈济药铺的老东家亲自出来诊的脉,说古元河伤在左腿上,伤口很深,因为没有及时医治,因此伤口溃烂,导致高烧不退。还说病人再晚送半个时辰,救回来也是个傻子。
老大夫是个有经验的,熬药需要时间,熬药喝了烧退的也慢,便先用烧酒为古元河擦身子退烧,只等药铺的小伙计熬好了药喝上一剂,再清理了溃烂的伤口,人便可以接回来了。
又过了两刻钟,丁家宝回来了,禀报说古元河已无大碍,大夫让古元河在药铺后头睡上一觉,下午再换过伤口的药把人接回来,按时吃药就成。
屋子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青舒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若是古元河有个好歹来,她这辈子都难心安。古元河可是忠心守了她爹墓地五年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元河是代替她和青阳在尽孝。这份情义,她和青阳要记一辈子的。
是,古云虎确实救过古强一命,是古强一家人的恩人。
可你看,古云福是古云虎的亲兄长,古云虎在世时,他这当兄长的可是全靠弟弟养活一家老小的。后来,弟弟没了,他这当兄长的又抢又夺的,和土匪有何区别!
再说孙仁怀一家,孙仁怀在京城能站稳脚根并发家,孙仁怀的兄弟能升官,还不是靠了古云虎。可结果又如何?他不仅没有报恩,还容许家眷欺到古家头上。
这么一对比,古强一家人的忠心与情义,便成了世间最难能可贵的东西。所以,若传来消息说古云福一家死绝了,或是孙仁怀一家死绝了,她古青舒连眉头都不皱一下。但,若是古强一家任何人有了不测,她古青舒会伤心一辈子。
想到大夫说的古元河伤在左腿,伤口很深的诊断,青舒霍地坐了起来。谁干的?居然敢动守忠武将军墓的人,向天借了胆子不成?
待长子的病情稳定了,古强回了客栈一趟,听得吴榔头的禀报,府内上下均已安排妥当,便安心不少,去见了青舒。
“小姐,您发个话吧,您不发话,任谁劝了少爷都不肯回客栈,坚持要守着元河,非要等到大夫准了,亲自接了元河回客栈不可。”原来古强是劝不住执拗的青阳,回客栈来,找青舒搬救兵的。
青舒听了倒是欢喜,“这有什么可劝的,元河替我们姐弟在我爹墓前尽孝五年,如今元河生了病,青阳只是去陪着他坐坐,实属应当不说,相比起元河做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一件而已。”
“小姐,不是……”古强并不能认同。
“好了,不说这事了。先前也来不及细问,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元河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问出来没有?是利刃所伤还是其它?说给我听听。”
“小姐,看大夫的工夫元河还清醒着,只是大家心急他的病,倒是没容出空问话。之后想问的时候,元河又睡着了。到老奴离开药铺的时候,他还在睡。一会儿老奴回去问了,立刻让人给小姐回话。”古强说的是实话,那时候他只顾担心儿子,哪有心情问其他。后来儿子睡的踏实,他欣慰之余哪忍心叫醒儿子问话。
青舒一摆手,“行了,让他好好歇着。我们都已经回乡,一切要慢慢来,不急在这一时。先说说那伤吧,是利刃所伤吗?大夫怎么说?”
想到那伤,古强沉了脸,“大夫说,看伤口形状不是刀剑所伤,反倒像是尖利的农具刺伤的。因刺的偏了,只是划开皮肉的口子大,没伤到筋骨之类的要害。他身上还有些擦伤与瘀青,应是与人缠斗过的。”
青舒跟着沉了脸,让屋里伺候的小鱼出去看着点人后,说话声便小了许多,“这事,我不介意把动静闹大。我问你,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事捅到”她一指天,“那里去。”在古代,天,就是天子,就是皇帝。
古强大惊,“小姐,您……”
青舒把声音压的更低了,“你别忘了,古元河不仅是你的儿子,还是守护忠武将军墓的人,是守护大安英烈忠武将军墓的人。如今,守护大安英烈忠武将军墓的人,先是被夺了赖以生存的薄田,后被利刃所伤,生命垂危,无人理会。古家村的里正是瞎子还是聋子?康溪镇的父母官在哪里?”
“可……”古强觉得大大地不妥。
青舒不让他说话,“你别忘了,我们要在这里扎下根来。留着这些与我们作对的人,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既然是专门扎我们的刺,那便一不做、二不休,该拔除的拔除,该压的压。当然,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有了冤屈自然不能打杀上门,留了话柄给他人。因此,自然要找个能做主的,替我们申冤了。”整个大安的天下,只要有龙椅上的那位给做主,看还哪个敢欺到她爹坟前。
“小姐,地方的事,您不找地方官,就这么直接捅上去,您可是要得罪层层官员的。不仅如此,”一指天,“您将芝麻点小事闹上去,反倒会惹了圣……咳,显得……下边的人太无能,这不是打……脸吗?”关键地方,他含糊地带过,但大家都懂的。
青舒觉得无奈。辉州辖下有一城两县,一城,自然是锦阳城。两县一为德县,一为冲县。而德县下又有三个小镇,其一便是康溪镇。他们古府无论是扎根村中,还是扎根康溪镇,都得被德县知县(即县令)压制。理由很简单,德县现在的知县姓萧,是京城萧家的支脉。
于是,她问:“你觉得,我们告到康溪镇白县辅那里,白县辅又将此事报到德县萧知县那里,而萧知县,会替元河做主吗?萧知县,会将此事报上去吗?”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离京前,他们并不知道萧家还有一个知县在德县。落脚锦阳城时,客栈有人谈论起这位萧知县,并提到靠山是京城出了一位贵妃的萧家。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好,便找人打听了一下。的确,这位萧知县就是京城萧家的支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