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BJ又下了一场大雪,这是我来BJ之后下的第二场雪。
我在火车上睡了一夜后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这里还是没有下雪,却依旧寒冷,我拉着行李箱,穿过满是人群的月台,走出了旅客通道。
刚出火车站,一阵寒意铺面而来,我将脖子上系的长长的围巾又绕了两圈,直到只剩下两只眼睛和额头露在外面。
我拉着行李箱快速的穿过火车站广场,拦了辆出租车朝着出租屋直奔而去。
当我饥肠辘辘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穿过小巷上楼走到出租屋前,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眼前的一幕差点让我支撑不住瘫痪在地:我看到那张窄小的床上,柳成和路露正在惊慌失措的穿着衣服。
我反应过来关上刚刚打开的门,顾不上还放在门口的行李箱,疯狂的跑下了楼,一直跑到了巷口。
然后我坐在街心花园的台阶上,失声大哭。
我顾不得此时是否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盯着我指指点点,我其实应该猜到柳成和路露迟早会在我眼前上演这一幕,从柳成对我突然间的冷淡,路露听我谈及柳成时那遮遮掩掩的口气,以及刚才停在大院里柳成那熟悉的机车。
安娜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坐在石阶上发呆。
安娜默默的挨着我坐了下来,然后伸开手将我一把抱紧,我在安娜的怀里放肆的哭着,憋了很久的不安和难受终于在安娜的怀里得以释放。
只是糟蹋了安娜新买的羊毛衫,上面粘满了我的眼泪和鼻涕。
安娜只是不断的轻轻拍着我的肩旁,等到我哭的声嘶力竭之后从她怀里出来之后,安娜说:“我们去吃饭吧,哭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我摇摇头,声音沙哑的对安娜说:“我不饿,陪我到江滩上走走,好吗?”
安娜站起来,不加思索的说:“好,你现在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我估计以我现在的状态,哪怕是问一向小气的安娜借个万儿八千的她肯定都不好意思拒绝。
江滩上风格外大,格外的寒冷。
我凝望着浑浊的江水,转过头对安娜说:“其实你早就知道柳成和路露俩好上了,是吧。”
我说完继续看着浑浊的江水,等着安娜给我的答复。
安娜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轻轻的一声嗯,不紧不慢的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又不想让你一个人去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所以一直没说。”
我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安娜说:“你去BJ之后的几天,我和齐西在逛街的时候看到柳成牵着一女孩的手,样子很亲密的走进了一家情侣服装的专卖店。”
我一脸平静的看着也一样平静的江面,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试图做什么还是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事实。
安娜停顿了一会,说:“我也在下班之后几次到你住的大院巷口,每次都看见柳成骑着机车带着相同的女孩,也就是你所说的路露。”
我对安娜说:“好了,别说了,我想安静一下。”
我和安娜默默的站在江边,凛冽的寒风不断的掠过全身从耳边刮过,我想可能是我的心比这寒风更冷的缘故吧,我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我很相信我和柳成的爱情,我曾经天真的认为柳成会有一天牵着我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我甚至很多会都做过同样的一个梦,梦到我穿上洁白的婚纱,柳成紧紧的贴着我,我们幸福的在接受者众人的祝福。
我是如此的相信,如此的坚信。
我回来的这些日子,再也没去过出租屋,我一直待在家里,老头老娘心知肚明,很少在我面前说话,安娜来看过我几回,每次都是和我聊一会天接到齐西的电话然后就匆匆的离去,我知道像他们肯定是是忙着结婚的事情。
我和柳成一直没有再联系,还有路露。
我在这难过的气氛中迎来了万家欢庆的春节。
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一起离开了这座城市,悄无声息的去了另外一座城市。
安娜的婚礼本来我想做她的伴娘,但安娜没有同意,硬是说伴娘早就找好了,其实我知道如果我和柳成现在还是好好的,她肯定第一个想到找我做伴娘。
我把自己打扮的比做新娘的安娜还要漂亮的去参加了她和齐西的婚礼,我看着站在婚礼台上安娜和齐西,一脸幸福的在接受着数不清的祝福,我转过身低着头眼泪就那么一下全流了下来。
这曾经是我无数次幻想中的场景啊。
参加完安娜婚礼之后,我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我将辞职报告递交给了主任,我谢绝了主任的好言挽留,我太累了。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个月,直到有一天我站在阳台上看到小区里海棠花全开了,我才知道这个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我徒步走到江滩上,江对岸的油菜花金灿灿的连成一片,我突然间想起了在很久以前,也是在江边,柳成把我搂在怀里对我说过等来年油菜花开的时候,会带我到对岸闻油菜花的芬香。
我买了一张开往江对岸的船票,我站在无数次眺望过的对岸上,眺望着和柳成无数次去过的彼岸,熟悉的花草树木,木椅雕塑,那条我们走过的铺满鹅卵石的羊肠小道,被刻在骨子里的所有一切遗失的美好,尽在那彼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