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热,知了有气无力的叫着,杨八机械的在路上走着,走的稍快一点,身后的马儿就哼哧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水囊里的水已经有些发烫,灌了几口下去,脸上的汗珠却滴的更密了,杨八不明白自己好歹也是个总旗官,怎么被那些文官和小吏呼来喝去的,这么热的天,你们在房里摇摇扇子,老子却在外头晒太阳。
正瞎想着,一个简陋的草棚映入他的眼帘,草棚靠着两颗大树,四五根毛竹杆树的笔直,支撑着这棚顶,棚外的旗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个“茶”字。杨八嘀咕着“什么时候开的茶铺”,双脚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进来,后面那些兵丁也有其无力的进了茶铺。杨八一落座,扯开嗓子喊道:“店家上两壶好茶。”云凡走了过来,冲杨八拱拱手“军爷,小铺简陋,只有冰镇的绿豆水和甜酒,六文钱一壶。”
“都拿一壶来,快点,快”,绿豆水刚上桌,杨八手刚碰到茶壶,便发现有阵阵寒意传到手上,他不禁拿起茶壶灌了几大口,冰凉的绿豆水带着一股子凉气直入腹中,在冰冷的绿豆水的刺激下,头脑的也似乎清醒了点,整个人都变得畅快起来。杨八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云凡,好奇的问道:“你是掌柜的?”,云凡微笑着答道:“父母在田中农事繁忙,我只是在此帮忙而已”。
杨八听了,心里安定了些,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娃儿,你若是教会我做这绿豆水,这块银子就是你的了”。云凡看着杨八,笑着说:“军爷,祖传技艺不可荒废,这冰镇绿豆汁乃是家父所制,小的也不知晓此中秘方,军爷既然觉得好喝,我再送你一壶尝尝。”说完又端上一壶豆汁,放到桌上。杨八收起银子,笑着说道:“小相公好意,杨某心领了,刚刚是在下唐突了,兄弟们抓紧歇歇,过会儿还要赶路。”众军士应了声,继续喝茶聊天。
气温越来越高,云记茶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谁都知道这家由小孩打理的茶铺有冰水卖,而且孩子的嘴还甜,人们路过的时候都喜欢进来歇一歇。没几天,草棚里两张四方桌变成了六张,棚子边上还多了几个桩子和牲口槽,供牲口歇息。金山卫的总旗杨八更是变成了茶铺的常客,过路的时候总是习惯的进来点几壶茶,和几个兄弟围坐在一起歇歇脚,发发牢骚。
这一日午后,一个头戴四方巾,身着淡青色绢布长衫的男子,摇着扇子走进茶摊,云海看到他急忙迎上去:“刘爷,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喝点什么?”来的人是金山卫的刘司吏,在卫所里办理粮械文书,别看他只是个小小的吏员,架子却不小,铺里喝茶的军士遇到他都礼让三分。
“一壶绿豆汁,”刘司吏坐下后回答道,“好勒,还要点……”云海话还没说完,刘司吏,“啪”的把折扇一合,指了指柜台,云海便低下头,退到柜台后面,耳边还传来刘司吏的低语声,“想不到这小小的摊子,竟然会有苏州城里才能喝到冰露儿,不然谁会来这地方……”
太阳炙烤着村子,寥寥的云朵遮挡不住太阳的威力,村民都在早晚时候忙活一阵,午后都闷在家里休息呢。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走到茶摊边停了下来,脚上的蒲草鞋被磨了几个扣子,粗麻布的短打已经被汗水浸的湿透,他把担子放了下来,坐在摊边阴凉的地方歇脚。云海看着他还在不停的淌汗,便打了碗凉水递给他。
刘司吏喝完壶里的茶,走到货郎的担子前,好像在挑什么东西,最后挑了朵头花,正要离开,却看见总旗杨八押送着几车货物走进铺来。杨八看见刘司吏,赶忙说:“刘先生,来坐下喝茶,云哥儿,上两壶好茶。”刘先生却冷着脸说:“何须劳烦杨爷,刘某还有事,先告辞了”,拱拱手打了个招呼便往县城走去。
看到刘先生走远,杨八气鼓鼓的说“这油头粉面的兔儿爷,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们这些军汉。”云海听着笑了笑,走到杨八旁边坐下道:“什么事让杨大哥生这么大的气。”杨八恨恨的道“这兔儿爷是卫里管大仓的,来的年头不长,架子倒不小,每次合账都刁难我们,想起来就一肚子气。”说完又啐了一口。
“杨大哥,想出气吗,我倒有个办法?”云凡悄悄的在杨八的耳边说:“下次他出门,只要找人扮成打劫的,偷偷跟着他,在路上僻静的地方,把他揍一顿,羞辱一番。”“这馊主意。。。被发现了可是要吃官司的。”“你跟在后面,把强盗赶走不就行了,刘司吏很好面子的一个人,肯定不会把丑事说出去,又把柄捏在您手上,他在您面前以后都抖不出什么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