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踩着你的尸体离开。”她冰霜一般的双眸，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冷战，只有疏钟始终微笑。
“你觉得自己有这种能耐吗？我好像忘了告诉你，这里出去的人，都是永远不会睁眼说话的。”矮人冷笑。
“那你是说要选择第二个了？”连??平静如初。
矮人营主开始害怕，在这女孩的身上，即使看不见杀气，他仍旧没有缘由地害怕。
“姐姐，我跟你说哦，我最近知道有一种药，无色无味，在空气中散播最快，但凡吸入者，活不过三天。而这三天之中，每时每刻都会万蚁撕咬，万箭穿心，最后从脚至头开始腐烂，直至完全消失。而我刚巧带了耶。疏钟无害的声音，笑意玲珑。每个人的脸色却是分外惨白。
连??担忧地皱眉，她明白疏钟这样说，是不想让她的双手沾上血腥，但这种残忍的方式，真的不适合他，甚至毁了他。
“你可是说真的？”矮人恐惧的声音，显得虚无。
“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没有丝毫血色的话语，连??不安，这样的疏钟真的还是那 个纯真的钟儿吗？原来，每个江湖儿女都有这样残忍的一面。
月溶溶错愕的脸色并不下于连??，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疏钟，这样无情的疏钟小公子。往日里，疏钟虽不与人特别亲近，但他有礼，文雅，不食人间烟火，但自然的天使。但这样的他，真的没有见过。
“如果我放了你们，我也活不成。”矮人绝望的声音都在颤抖。
“至少可以多活几日。”连??接过矮人的话，不想再听疏钟说出更残酷的话来。
挣扎了好久，他终于同意放行。前提是要连??同意他一个条件，等他有难求救的时候，一定要相救。
蒙着眼走出形如迷宫的行宫，连??等人出现在了一片废墟之中。
“终于重见天日了。”月溶溶伸了个懒腰。
“姐姐，我饿了。”疏钟拍拍自己的肚子。
“我也饿了，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月溶溶想过来捏捏疏钟的小脸蛋，却被他一把推开“别碰我。”
“好小气。”月溶溶瘪瘪嘴作罢。
“钟儿无礼。”连??并无怪罪之意。
“那么不让人亲近的小孩儿。我也习惯了。”月溶溶为疏钟解释。这是他的习惯，天下人皆知的疏钟小公子的习惯。而连??，却是真心欣赏这样率真的女子，直爽，真实。
“笑傲武林。”连??赞叹，，这般无尘的笑靥，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有。
星云酒家
“疏钟小公子呢？”一进酒楼，月溶溶就不见疏钟。“你怎么不吃。”
面前丰盛的食物，连??却连动也未动。
连??只是轻笑。
不过一会儿，疏钟就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伙计，每人手上都拿着几盘菜。
“姐姐，可以了。”疏钟小心地将盘子摆好。
“什么啊，好好吃的样子。”月溶溶拿起筷子就准备夹，疏钟眼疾手快把她的筷子打落，“这是给姐姐吃的，你不能动。”
“钟儿。”连??无奈，疏钟在身边的半个月时间，每餐都是他亲自烹食，用得都是上等的药材。连??怜惜他，但有些时候，他的做法让人无法理解。就像现在，自己明明是吃不了这么多的，他却连分给别人一些也不给。
“好吧。”见连??有些生气，疏钟有些难过。
“对不起。”他想月溶溶道歉。然后拿来小盘子，每样夹了一些，递到月溶溶面前，“我刚才态度不好。”
月溶溶哭笑不得，这是什么小孩，态度前后差那么多。心里有些羡慕身边的陌生女子，竟然有那么护着她的弟弟。
“不跟你一般见识。”月溶溶笑了，不管疏钟是因为什么道歉，她都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我叫月溶溶，你呢？”月溶溶面对连??。
“姐姐叫做水因。”疏钟快连??一步。
“水因，水因，真是个好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样，浑身都有水雾弥漫。”月溶溶爽朗地笑了。
水因，水因，洇，希望有一天，姐姐和庞寅都可以听到这个名字，可以知道，她一切平安，希望可以安抚，她所造成的伤害，希望庞寅可以不要再牵挂。
“那么后会有期了。”月溶溶起身飘然离去。
后会有期吧。连??轻道。
“姐姐，味道怎么样？”疏钟吃了少许饭菜后就不再动筷子了。
“钟儿的手艺确实很不错。”那满口润滑香脆的味道，比在黑琼王宫中的佳肴更甚。应该算得上人间极品了吧。
感动溢满了心尖。疏钟必定花了好些精力，因为半个多月来，菜式没有一样是重复的。
待连??食罢，疏钟掩不住好奇心，“姐姐，这次你可发现什么？”
“若没有发现，我怎么舍得出来。我发现关押我们的房间虽然是个监狱，但是极其地大。所以说，以前这里不是用作囹圄的。”连??也细细分析给疏钟听。
“那是用来做什么的？”疏钟不解。
“听我说啊。那时我也没有相同，后来我们被带到矮人营长所在的大殿上。不知你观察过没有，那里墙壁上挂的话都出自一个人之手。”连??留时间让疏钟回忆。
疏钟恍然大悟，“是柳媚晴公主，但她的画流传在民间的并不多啊。难道她是他们口中的主人。”
“不，绝对不是。我们都应该听闻过柳媚晴公主的性格，奢华，骄傲，她不屑做这种事情。所以我也在看到画的时候困惑了。”连??嘴角始终含笑。
疏钟停止了追问，只是静静地听连??的下文。
连??思索了片刻，接着说道，“然后我注意到大殿上的烛，你应该知道，在青安国，蜡烛的使用是按照人的身份，即使再富有，也拿不到比自己身份更高的蜡烛。”
“对，适才大殿之上的烛应该是商人统一使用的。”疏钟赞同。
“那么就是说，他们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富商，或者是许多个富商。”连??顿了一顿，“他们应该是青安人，非常仰慕柳媚晴公主，才会挂她的画。最后就是我们出来的废墟。”
“废墟有什么特别的吗？”疏钟问完之后突然明白了。
“不错，那片废墟半年之前曾经是青安一个商贾在雨国的大宅。随着那热闹一时的大院子一同消失的就是那个商贾。如果所猜不错的话，他应该也是加入了这个神秘的团体。”连??看着满眼星光般灿烂的疏钟，大惑不解。
“姐姐，接下来我们还要不要追踪？”疏钟突然间觉得，从细微之处发现蛛丝马迹却是挺有意思的。
“不了，我们随意漂流吧，一直往西，或者一直往东，有些东西不用紧紧追踪，反而脉络会自动呈现。”连??并不着急，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那我们一直向东吧。”似乎很乐于接受这样的提议，疏钟显得很孩子气。
“如果你一直这样多好啊。”连??轻喃。
“ 什么？”疏钟并未听清。
“没什么，我是说，我们现在就走吧。这次我们选择走水路。”连??已经起身，面对同一片碧落，突然很想哭，远方的哥哥，你可还好吗？
疏钟乖巧地跟随在连??身侧，像个不经世事的孩子。
已经在船上三天，白天偶尔停下来到岸上游玩，晚上就在船上休息，品诗。
连??曾拿出一笔钱让船上的小侍女去买些诗书来。没想到拿回来的厚厚一叠书，竟有一半以上是柳媚晴的文笔。
她问那个小侍女，“你喜欢柳媚晴公主的诗文吗？”
那个孩子毫不犹豫地点头。连??笑了，“那么，你觉得它好在哪里？”
“不知道，读起来很好听，描写的很美。”童言无忌，小孩子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原来这就是世界，小孩眼中的世界尚且如此，何况世俗的人们呢！只要听起来很好，只要看起来很不错，所以就是好的。失望，真的很失望。
疏钟一直站在身侧，看着她难过，却什么也无法说。他只能将小侍女匆匆请出去，还给姐姐一个安静的空间。
很久很久，连??终于打破了安谧.“钟儿，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疏钟斟酌着字句开口，怕一不小心，又触到了她的伤心处，“因为遗忘。”
“遗忘?”连??终究无法明白。
“是的，遗忘。这个世界，将最真实的美丽遗忘。姐姐，你无须自恼，是他们忘记了这种真切，不是你，从来不是你。”疏钟从未有过的轻柔，安抚了连??不平的心。
礼貌的敲门声，一个小孩子走了进来。
“姑娘，公子，今天晚上我们会在青安停泊，你们可以上去看看。”小男孩谦逊的态度，让连??有些诧异。那么小的孩子，竟也是世故至此。
“平时不是不停的嘛？”连??问道，疏钟只是站在身后不语。
“是，今天晚上有青安有个隆重的节目----青灯会。到时候，天下第一才女柳媚晴公主将会出来出题考究，谁是最后的赢家，谁就可以拿走公主亲笔题词的画。公主的画很少送人。”小男孩依然有礼。
“好，我们知道了，你退下吧。”连??朝小男孩点了点头。
“姐姐，我们上去吗？”疏钟征求连??的意见。
“钟儿想去吗?”连??并没有多大兴趣。
“姐姐就当陪陪钟儿吧。”疏钟满脸期待，连??竟无言以对。疏钟的坚持，她并不是不明白。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散散心而已。
不愿让他担心，连??点头应允。疏钟就这样笑开了，宛如春日芳菲。连??发现，钟儿竟然生得比女孩子更为清秀，这样的笑容让他更为光彩熠熠。
那么乖巧的钟儿。连??安慰地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