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国庆假的缘故,缺了的课时都被堆到了周末。这样算下来,放假前的这周S中整整连续上了九天课,这让刚结束小学放羊期的高一新生们叫苦不迭。
面对学生们的叫苦,老师们也觉得能理解,所以都比较宽容,而且适时地给予些激励。
比如说简晓雯那班的英语老师,就用对比论证的方法,得出了他们比高二高三更幸福的结论。
“你们要这样想哦。同样是连续上九天,但是要是算上军训的话你们可是连续放接近十天的假哦。高二只有五天哦。高三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还要补课啊晚自习啊,上课的时间比你们多多了。你们说,自己是不是很幸福哦?是不是呀?”
是……你个头!谁说军训也是放假的?谁放假不是去度个假享受下的,你见过谁放假花钱给自己找罪受的?你真当我们都是白痴吗?那一瞬间,简晓雯似乎好像貌似看到自己班上,盘旋着一团乌云,名字叫怨念。
但英语老师对这团乌云忽视加无视。这个个子娇小的老师甩了甩披肩长发,托了托眼镜,继续循循善诱到:“我亲爱的小朋友们啊,一定要学会看向前方哦,不要只盯着眼前的困难痛苦哦。Everythingwillbeokay!只要挨过了这九天,就有十天的假期了哦,是不是很实惠呐?”
你当菜场买卷心菜啊,实惠你个……咳,大家都是文明人,你懂的懂的。
于是乎,就在这样欢乐祥和喜气洋洋得意的气氛中,史无前例的九天姗姗来迟地结束。终于从痛苦中解脱的S中学生怀抱着各科大大小小合计三四十张作业卷,发出了冲破压抑的咆哮:
坑爹呢!
简晓雯左手抱着一袋书,右手又提了一袋,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小区。
真怀念小学只有三科的日子,简晓雯泪流满面的想。现在要学九门功课,每科都或多或少地布置了要用到课本的作业。嫌麻烦的简晓雯,就将书都搬了回来。
人教版的课本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忒重。在半路上有个袋子还因为不堪重负,带断身裂,书本被散落了一地,小模样可怜兮兮的。
加油加油,坚持坚持,就能到家了,绝不能放弃。简晓雯暗暗给自己鼓劲,深吸了口气,继续蹒跚前进。
“晓雯,要不要我帮你拿?”听到有人喊自己,简晓雯回头,看到表哥林桐正倚着小区花园的灯柱抱手站着,脸上依旧呆滞。
简晓雯犹豫了下,还是答了个“好”。
林桐走上前,弯腰一拿,长臂一伸,简晓雯抱着拖着的两袋书就都到了他的手里。虽然书包还有些重量,但跟刚才相比,那叫一个重于泰山一个轻于鸿毛。轻得简晓雯觉得自己可以直接被风吹走了。
“书包要不要我背?”林桐闷闷地问了句。
“不用了不用了。”简晓雯忙摆摆手,“我们快回去吧,怪沉的。”
“嗯。”林桐简单应了声,开始往前走。
简晓雯跟在林桐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她脑中林桐的形象,还是定格在最后一次见面时的那个九岁的小男孩。现在的他,单薄的身板已经变得强壮,瘦弱的肩膀已经宽厚得仿佛可以承受千斤重压。当时可以平视的,现在简晓雯要微微仰头,才可以对视。他的面容也有改变,九岁的少年面容如白玉,而现在的这块玉,被时间印刻上了浓浓的黑眼圈和细碎胡渣。到底是要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末夏的风轻轻地吹,从前方带来一阵淡淡的烟草味。
烟草味?哪来的烟草味?简晓雯张望了下,并没有发现有人正在抽烟。
她靠向前,想问下林桐有没有闻到,却在靠近后闻到了更浓的味道。简晓雯心中出现了一个猜测,但她不敢去直接求证,“表哥,你刚刚在花园里做什么呢?”
“烟瘾犯了下来抽支。”林桐面无表情,答得很坦荡。
简晓雯心中大骇,急切地又问:“你真的开始吸烟了?”
“切,”林桐一脸微有不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那些兄弟哪个不是?”
“你……还是原来的那个林桐吗?”简晓雯声音颤颤,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白痴。”林桐抛下两个字,又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的四天时间里,简晓雯都处在与作业的战役中。其中甘紫来约过一次,婉拒;简妈来拉过一次逛街,拒绝。
这其中除了作业比较多外,还因为简晓雯不想被同学远远抛在后面,只能望尘兴叹。
每次考试完,看着自己灰溜溜的六七十,再看那些一边拿着八九十的成绩,一边在一脸惋惜地说着“唉考得好差”的同学,就有种气不打一处出的感觉。
拿英语来说,明明自己天天一起床就大声朗读课文,把零碎的时间挤榨出来背单词,但成绩次次都比班平均分低。
失落地找老师聊了几次,英语老师除了句“孩子你继续努力总有天会成功的哦”,就没再给过其他建设性的建议。这让简晓雯更失落。
看来自己的确比别人笨很多。既然这样,除了比别人更勤奋,还能怎么办?
但是连续四天作业做下来,简晓雯的毅力也有点灯尽油枯了。只见此时她整个人爬在桌子上,蹭着头郁闷地喊:“不想学习,不想学习,不想学习。”
简妈进到房间时,听到的就是这句。她笑了笑,伸手摸摸简晓雯的头,柔声道:“学习要劳逸结合,你这样怎么行呢?”
简晓雯抬头,蹭了蹭简妈的手心,“可是不这样怎么办?”自己跟别人的差距,除了靠勤奋,还能怎么办?
“做一会作业就要懂得适当地放松下自己,去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
“那我能去看下电视吗?”听到这话,简晓雯原地满血复活。
“别想。”简妈言简意赅,大招一发,瞬间把满血的简晓雯杀了个萎蔫。
面对自己成功的打压,简妈满意地轻笑,“来,拼下这个吧。”
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出现在简晓雯眼前,盒子上面画了个平野上的风车小屋,上面的风车似正在因风转动。这是……风车模型?
东西送到后,简妈就出了房间。简晓雯急切地把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有张纸条:
“给晓雯,本来想把这个风车拼好再送给你的,但是还没动工,就要去学校了。上次你问我我还是不是以前的我,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我只能说,有些东西改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但是,你是我疼爱的妹妹,这点不会变。林桐。”
简晓雯读毕,将纸条放到一边,从盒子中取出胶水和木片,开始拼装。
先把底座部分的木片掰下,搭好房子的底座。
“晓雯你要蹲低点,不然这样怎么捉得到鱼?重心放下点,到时候怕你没捉到鱼,鱼先把你撞翻了。”没事的,哥哥你总会把落水的我捞起来的,不是吗?
底座搭好后,再搭房子的中间部分。一不小心,发现桌子被滴了几滴胶水。
“晓雯你下次再把西瓜汁弄得满桌都是就到外面蹲地上吃吧。呃,吐瓜籽也不行。瓜皮也不要乱扔。”哥哥你不会怪我的,而且会帮我收拾干净的,不是吗?
然后再把风车部分组装好。放在手中转动下,看胶水粘得稳不稳。
“看晓雯,我做了个竹蜻蜓。只要这样一转,再往反方向一转,松手,飞起来了飞得好高是吧?想要?来给。”其实那个竹蜻蜓也不是很好玩,但是是你做的,所以我想要。
接下来是屋檐单独制作,然后把风车和屋檐一起安在做好的房子上。
“伞你打就行了,我男生淋下雨没关系。瞎担心什么?……阿嚏……唉我说真的真没事,你打就好……阿嚏……”其实那伞遮两个人是够的,你真的没必要专门让给我一个人的。
安好后,把剩下的篱笆部分拆下来,按照说明图绕风车房子粘了一圈,然后风车小屋就制作完成了。
“晓雯你没事躲篱笆这做什么?咦怎么哭了?乖不哭不哭……”
其实林桐,内在的你一直都没变,对吧?也许是外界的变化,让你回不到当初的你了。这样也没关系,只要还保留着当初的自己,在某些方面坚守着当初的自己,变不变回去,你也还是那个你,没变过的。
夜晚,简妈来给简晓雯关灯。“晚安,宝贝。明天开始的军训要加油哦。”
“嗯,晚安。”简晓雯嘟囔地应了声,四周啪地一声陷入了黑暗。
睡意的雾气越来越浓,眼皮开始遵循引力靠近。唔快睡吧快睡吧,明天还要军训。
军训……?
军训!
简晓雯猛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抱头懊恼地怪叫了一声。
“怎么了?”隔壁房间传来简妈的声音。
“妈,我忘记收拾行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