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咕噜婆比杜家庄的金龙爷还灵验吗?”
黑娃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比金龙爷还是差了一点的。但是,金龙爷那只管杜家庄的事,杜家庄以外的事,他可是不会管的。但是那山洞子里的咕噜婆可是谁上香问事。都会管的。咱们乡里人都很实诚的,真正是受恩必报啊。于是便给那咕噜婆在山洞里塑了金身像了。每年过节的时候,各个村的秧歌,都会到到后山洞子前给咕噜婆表演一场秧歌的,也会唱大戏呢。后来的事吗,黑娃,你应该是都知道了吧?那个山洞子,在破四旧时,被你爷爷给砸了,然后就惹下了如今的祸端。”
“朱爷爷,求求您,把我姐找回来把。”黑娃的眼泪又下来了。
“哎,黑娃,我也很想把你姐给找回来,可事实上,难办得很啊。你想想,现在你姐被那咕噜婆迷着,你姐是可以在野外,甚至深山老林中生存的。就算是去了村里人家,或是城里,谁又认识你姐呢,再说了,就算了有人认出了你姐,她在那咕噜婆的驱使下,也是可以用非常规的方法很快遁走的,比如说啊,你姐在那咕噜婆的驱使下,是可以飞檐走壁逃走的。这样就非常难找了。”朱先生道。
黑娃不禁哇哇哭了起来:“那咕噜婆不是说,带着我姐去了她的娘家做修行人体炉鼎去了吗?找到她的娘家不就可以了吗?”
“呵呵,黑娃,你太低估咕噜婆了吧。带着你姐回娘家修炼,可能只是那咕噜婆放出的烟幕弹。而且,就算那咕噜婆真的回了娘家,现在又谁能知道那咕噜婆的娘家在哪儿啊?别忘了,她可是元末明初的鞑子啊!”
“朱爷爷,难道你真的再没办法把我姐找回来吗?”
“哎。我已通知了道上朋友,让他们留意,但是,这茫茫世界,要找到你姐,概率真的是非常小的啊。”
而就在这时,石元心突兀地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咕噜婆会不会害死姐姐石香荷。朱先生说,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因为像咕噜婆这种毛鬼神,想要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体炉鼎是非常困难的,而毛鬼神用来修炼的人体炉鼎,必须是活着的人,所以,除非咕噜婆寻找到另外可以代替石香荷的人体炉鼎,否则,石香荷的性命倒是不必担忧的。
“都怪我。要是我不打开那瓷罐儿就好了。”石元心想着姐姐现在在哪儿,喃喃地道。
忽然,石元心就想到了自己双手没有掌纹的事情,他把自己的双手伸到了朱先生眼前,激动地问之所以自己能那么巧合地把被镇压在地下的咕噜婆放出来,是不是自己催命鬼的原因呢?
姐姐石香荷出事,黑娃石元心有些六神无主了。
朱先生叹了口气:“黑娃子,你不问我也要说的。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我是看着你黑娃子出生的,没错,黑娃你就是天生凶命,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催命鬼啊!哎,你爸你妈也早是知道的。”
乍听这话,黑娃咚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这一刻,他真的无法接受,一直以来,他都不希望这是真的,然而……挺不住了,身子不由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抓着朱玉堂的手边摇晃边大叫:“朱爷爷,你没骗我吧?没骗我吧?……我知道,你在骗我,对吧?”
“黑娃子,你先别激动。听我说……是的,我早就知你是天生凶命的,但依照我的推算,你的天生凶命本应该是在九岁生日之后才会凶恶的发作。九岁之前其实影响不大,唉,不过现在还是发生了你姐这样的事……看来这世上的事也不绝对啊!黑娃子,现在你的九岁生日快到了吧,我劝你还是找个法力高深的人,带你去修行上几年化解一番吧,我想你爸你妈现在也正在给你物色法力高深的人了。你的凶命,九岁之后,才是麻烦啊。依我推算若是不去修行化解的话,那就麻烦了,凶命一旦真正发作,你姐丢失这的事都算小事了,你们全家人……也就是你爸你妈,都是会出事的……黑娃子,你也不要太难受,啊,听话。”
黑娃大眼圆睁,咬着嘴唇,怔怔地听着,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催命鬼。凶命。催命鬼!凶命……脑海里全是这样的字眼。
“黑娃子,你不要激动。听我慢慢给你说啊……”
朱先生继续道,接着,他就把黑娃出生时发生诡异的事,鬼姑姑和夜游神的出现等给黑娃复述了一遍,并说,去年在村里偶然遇见,要收他为徒,其实就是看出了他的命格的凶气,才想帮他一把的。
其实,黑娃不知道,朱先生这些话是有一定的虚假成分的,他黑娃所背负的太岁命格,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天生凶命,而是奇命,黑娃出生时,发生的那一些怪事,都是他作为一个太岁的奇特身份造成的,他的太岁命格对家人其实是没有影响的,石香荷和咕噜婆这件事只能说是一个巧合,包括他爷石奎癌症晚期去世,也与他毫无关系。
但是现在,朱先生为什么要一口咬定是黑娃是凶命,就是催命鬼呢?
不是朱先生不明白,而是他也是在为黑娃和自己着想。因为,从现在开始再过十几天时间,就是石元心的九岁生日了,而作为受到辛未流年太岁李素大将军委托的摆渡人,他需要带领石元心开始修行。这个对一名玄门人士来说可遇不可求的任务,他必须完成!见过太多世面的朱先生深知,要是将黑娃是一名天生的奇人太岁这件事,直接粗暴地告诉石元心,并说服他跟自己修行是比较困难的,因为这事短时内很难解释清楚。
所以,只能以强调凶命,催命鬼的方式,让石元心先走上修行之路,然后再慢慢告诉他身背太岁奇命的事实真相,将他安然领进隐态世界的大门。
这是一种手段,一种善意的欺骗!
然而,此刻对一切都不知道的却是黑娃呆呆地坐着,浓眉大眼中,泪水汹涌地流淌,从他的那张乌黑的脸上滚下来,但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泪水,只有泪水!这是黑娃心中淤积了好几年的情绪的喷发,全部化成了泪水。
此刻的黑娃,这个朴实的山里孩子,就像一尊流泪的泥塑像,心里只是在翻滚着一句话:“我是天生凶命,我是催命鬼。会把家人都害死的。”
良久良久,黑娃终于发出了声来,嘶声力竭,喊破喉咙:“朱爷爷,我跟你去修行,我要化解凶命……我要学到本事,把我姐姐从那咕噜婆手上救回来。我不要爸爸妈妈出事,请你收下我吧。”
黑娃突然就在朱先生眼前跪了下来,他的黑脸之上,眼泪鼻涕一大把,加上穿得破烂,所以,形象实在是很不堪。
但就是这么一个形象的黑娃,这一刻却已下定了决心,他要好好跟着朱先生学本事,化解掉天生命中的凶气,他要让家人平平安安。
他不要再当解放军,而是要将《鬼斗灵书》上的本事完全学到,然后就算是走遍全世界,也要把姐姐给救回来。他一定要把姐姐就回来,哪怕为此一生一世颠婆流离,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