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昏迷了一段时间,玉天涯再度醒了过来,这次醒来,却是躺在了那张暖绵温香的床上。
张翠云喜上眉梢,说了一声:“玉公子,你醒了。”帮着玉天涯扶坐了起来。
一旁的小梅翻着白眼,不高兴道:“真是的,小姐,你上辈子欠了他什么不成?又要贴心照顾他,又要把床让给他。”
玉天涯本面有愧色,但当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刀,一切都没有那刀重要似了,忙道:“刀。”
“哼,真没个良心!”那小梅提防着道:“你要刀干嘛,难不成你还要拿它威胁我们不成。”走过去把刀紧紧捧在了怀中。
玉天涯激动异常,挣扎着要下床,口中沙哑的喊着:“还我。”
张翠云忙道:“玉公子,你别激动,我马上拿给你。”回过头道:“小梅,赶快把刀拿来。”
那小梅很不情愿道:“小姐,万一他要用它伤咱们怎么办?”
“还我。”
玉天涯再度挣扎着下了床。
这把刀,他看作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张翠云生怕他因为过度激动而再造成伤口崩裂,忙跑过去从小梅手中夺过那把刀,交还给了玉天涯。
玉天涯仿若得到自己丢失的灵魂一样,安心而怜爱地握紧着。
“这把刀对他这么重要,他一定真的很爱那个媚儿姑娘吧,我何时能找到一个这样爱我的?”张翠云暗暗感慨而有些感伤,并莫名有失落感。她没忍住确问道:“玉公子,这把刀是你的爱人给你的吗?”
“是!”玉天涯坚坚定定道。
他望着刀,无限的思念。
张翠云看着,看到的是——纵使千锤万凿,巨浪滔天,雷霆万道,海枯石烂,也砸不裂,淹不没,打不断,磨不烂他的这份坚定。
玉天涯望着刀,张翠云望着他,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咳嗯~”那小梅见这气氛怪怪的,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小姐,你要我熬的汤快凉了。”
张翠云忙站起身,道:“玉公子,我让小梅熬了些滋补的汤,你这几日以来未曾进食,先喝点汤吧,待会我在让小梅给你带点吃的。”她走向桌前,从小篮子中捧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肉汤。
“什么叫作没吃,昨天明明就偷吃了糕点。”小梅在一旁咕哝着,“喂,你要是干做出什么事,我只要把嗓子一扯,你就死定了。”
“小梅~”张翠云轻轻责怪了一声,来到床前,坐在床沿上与玉天涯并坐着,舀着一勺子,轻轻吹着气,只把温柔一并留在了那勺子汤中。
小梅暗叫不好:“再这样下去小姐只怕会难以自拔的。”
小梅从小就跟随在张翠云身边,是一同长大的,对张翠云了解的十分透彻,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张翠云这般温柔的对待一个陌生男子,叫她如何不心生着急。
她一步上前夺过那碗鸡汤,道:“小姐,他自己有手,让他自己来吃,就算真要给他喂,又何必劳烦你呢,让我这个做奴才的来就可以了。”
“小梅!”
玉天涯忙道:“张小姐,小梅姑娘,谢谢你们,我自己来就可以。”
“算你还识相,赶紧吃完,可以走动之后,赶紧走人,不要在给我家小姐添麻烦了。”
“小梅,你要是在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玉天涯尴尬一笑,并没有生一丝一毫的气,心头很是感激她们二人。若非误打误撞遇见了善良的她们,他只怕真的早已没了性命,而这又得让她们二人承担多大的风险?
“我还是赶紧恢复点体力,离开这间房间为是。”
他接过那碗鸡汤,很快就喝光了,吃光了。这碗鸡肉汤做得很精心别致,里头的鸡头是剔了骨的——这都是张翠云特意吩咐的。
玉天涯喝完了之后,小梅瞪了他一眼,接过碗勺走向了桌子,准备把碗放回小篮子中。
“玉公子······”张翠云也正准备问什么。
突然,敲门声冷不丁的响了起来,又急躁又粗鲁,伴着响亮的问话:“翠云,在里面没有!”
这熟悉的声音吓得张翠云跳了起来,脱口而出:“糟了,是我爹。”
同时,“咚乓”一声,小梅手中碗勺掉在了篮子里,勺子断了,索性声音不大。
小梅急得面无血色,连连跺脚,道:“小姐,怎么办,是老爷!”
张翠云四处一望,说了一声:“进浴桶。”弯下身拿起玉天涯的鞋子,拉着玉天涯奔往床边屏风之后,那是张翠云沐浴更衣的地方。
而这小梅慌乱中也尽显机灵本色,见着床上有两条被子,说了一声:“被子。”急忙抱起其中一条就跑了过来,一起塞进了浴桶内。
“小梅,你快去打水。”张翠云道,跟着爬进了浴桶内。
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三人都格外紧张,玉天涯看着张翠云,暗道:“若是无法瞒过去,也不能拖累了二人。”
小梅随手抱起一个木盆,深吸了口气,振振精神走了出去。
门外张大油不见屋内有所回应,暴躁的性子起了,喝了一声:“翠云。”便推门而入。
小梅正好掀起了里门的帘子迎了出来,见张大油进来了,转立一侧,拱着身子,抱着盆子不敢正视张大油,提心吊胆唤了声:“老爷。”
张大油斥道:“翠云呢?怎么也不应!”
“回禀老爷,小姐正在沐浴,奴婢正准备去给小姐再打些水来。”
知道张大油就要进来了,张翠云突然暗叫一声不好,考虑到了什么?只见她迅速站起了身,以最快的速度脱下了外裳,披在了屏风之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迅速蹲下了身,羞得满脸通红,低着脑袋,也不敢正视玉天涯。
这玉天涯可真是有眼福,双瞳大开,倒吸着一腔子骇气,把脑袋一歪,闭上了眼。
这一切来得这般刚好,张翠云才刚蹲下,张大油前脚就跟着迈了进来,他往屏风一望,见屏风上披着衣裳,老脸尴尬,连忙转过了身。
“咳嗯~”张大油故作咳嗽了一声。
张翠玉道:“爹,你找孩儿有什么事吗?孩儿正在洗浴呢?方才心想不如不回话,等爹走了,孩儿洗浴完了,再去给爹请罪。”语气中还故意带着点责备。
张大油不由得老脸一红,道:“爹听你六姨娘说你好像生病了,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怎么是她?”张翠玉柳眉一皱道:“爹,六姨娘素来与孩儿有些不合,这您是知道的,她又是如何知道孩儿身体不舒服的?”
“你六姨娘说你那丫鬟这两日时常往药房和厨房出入。”
“这药方在东,厨房在北,她却住在西,如何看到的?”张翠云心头起疑,并机灵道:“爹,孩儿是女儿身,有些事宜不便明说,更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所以就叫小梅悄悄去药房拿些止痛的丹药,并熬了一些滋养身子的汤过来,不想还是被好心的六姨娘给看到了,回头要是遇到了,您一定替孩儿好好对六姨娘说声谢谢。”
“翠云,你这两日怎么没去给你娘请安。”张大油道,而这实际只是托词而已,只见他把身子转了个角度,往床上瞧了瞧,又猛然俯下身子往床底瞧了瞧。
“爹,孩儿哪没有,孩儿每日晨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娘亲请安,只是您这两日总是忙着事务,不知去哪了。”
张大油又走到桌前,掀开篮子,拿起那碗和断勺道:“翠云,你刚才喝的什么汤?这勺子如何断了。”
“那汤是女儿叫小梅去郎中那里开的补血汤,具体是什么汤我也不清楚,那勺子是小梅刚才不小心磕断的,我还把她骂了一通。”又故意道:“爹,您今天是何故?怎么好像是在审讯女儿似的?女儿做了什么让您不开心的事了吗?”
“你一向乖巧,没什么惹得爹不开心的,要说有的话,就是你的婚事。”
“爹,孩儿知道孩儿对不住您和娘,但是孩儿也想嫁个能给孩儿带来幸福的,您也不是没有看到,前来提亲的那些没一个是真才实学的,全都是膏梁子弟而已,有的甚至可以叫做纨绔子弟了,您要是把孩儿嫁给这等人,叫孩儿如何过得幸福?”
这一句话说得张大油哑口无言,只能道:“爹和娘会在再替你好好找找的。”
“爹,您和娘也不必太为女儿这事而操心,若是孩儿有那个福分,月老也会主动把线牵到孩儿身上的。”张翠玉淡淡道,却也有意无意间将视线看着玉天涯的脸。
玉天涯虽着闭着眼,但早已被张翠云的临危不惧,伶牙俐齿给深深折服了,更是佩服她那敢于追求爱情的勇气,暗暗摇头笑道:“谁要是能娶得她这般的女子,那也是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福分。”
只不过,他对她怀着是敬佩与感激。
这时,小梅捧着一盆子水进来了,私立在一旁:“老爷。”
张大油也没太在意,放下了碗和断勺,又侦查一般的朝梁上一望。
“这老爷只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小梅暗暗想到,视线朝那柜子一望,登时暗叫一声:“不好!”
原来,那边柜头上还放着一把赤龙剑,若不想点办法转移张大油的注意,只怕要“东窗事发”了!她心头着急万分,连连道:“怎么办!怎么办!”忽的脑袋灵光一闪:“有了!”便立即展开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