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五代十国以来,中原各国军阀混战,原本繁荣富裕的大河中原之地早已经残破不堪,唐都长安更是早已经荒芜已久。
五代十国混战之时,北燕趁机夺取了幽云十六州之地,大行山以东尽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骑兵由北而南下,三几天便可到达黄河边际,故而至晋朝建国以来,便将金陵作为国都。
古有诗云:钟山毓秀似蟠龙,凿岭埋金又如何,紫金王气生六朝,逸仙更在陵中卧。
金陵作为六朝古都,占据险要之地,本就是繁华至极,大楚代晋以来,依然以金陵作为国都,而金陵作为这天下的中心,经过楚晋两朝数十年的发展,早已经是今非昔比,繁华程度可谓是空前绝后,盛唐的长安也远不能比。
“水光潋艳晴方好,山色换妆人亦醒,秋风送暖催人行,似问路人心何处,路人西来向东行,更喜人间雨后图………”
细细秋雨在黎明前停歇,整个山间被秋雨洗刷的焕然一新,在山间的小道上,洪亮的诗歌声在山间悠悠响起,山林小道上一个青衣少年,骑着一匹白马,由西向东而行。
这少年眉清目秀,年纪看上去不大,一身儒士书生打扮,身上装扮甚是普通,看上去不像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子弟。
雨后空气清晰,这少年整个人精神至极,心情也是大好,看着这山间美景,不由而然的作起诗来。
突然这少年眉头一皱,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诗声戛然而止,拉了一下马绳让胯下的马匹转身,面无表情了看着身后的人。
而在那少年数十步之外,却有一少女骑着高大骏马在后面跟随,那少女年纪看似不大,甚至比这少年更小,明眸皓齿,柳叶弯眉,却是长得亭亭玉立,虽着窄袖长裙,却腰悬佩剑,脚跨骏马,更显一番飒爽英姿。
那少女见那少年回头看向自己,俊美的脸上连忙露出灿烂天真的笑容,连忙驱马迎了上去。
“李公子,真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公子您,他日于公子在开封府一别,李公子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郭小姐啊,存义这厢有礼了。”李存义连忙拱手微笑道,“数日之前才与小姐于开封府分别,这一路上都能遇见小姐,正如小姐所说,可真巧啊。”
郭芸明白李存义话中之意,正如他话中之意,自己确实一路之上跟随他到此,脸色一红,稍露羞意后连忙一本正经的笑道:“是啊,可真巧啊,不知道李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说不定我们同路呢。”
“金陵。”
“金陵啊。”郭芸暗暗嘀咕了一声,她自小长在开封府,从来没有离开过,对这开封府外面的世界,甚是陌生也甚是好奇。一路上跟着李存义,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想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而开封府本就是前朝古都,本就是繁荣昌盛的大城市,而金陵作为大楚帝都,更是繁荣至极,肯定是更加好玩,郭芸心里早就对金陵城向往已久。
还未等郭芸回答,李存义继续故意道:“小姐是不是也是要去金陵城。”
“那是自然。”郭芸开心道,“那金陵乃天下第一城,我向往已久,自然要去,既然和公子同路,不如我俩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李存义倒也没有回答:“这开封府离金陵城可是有千里之遥,小姐初入江湖,独自一人前行,真是好胆量啊,难道不怕郭伯父挂念担心吗。”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郭芸提了提腰间佩剑,不以为然道,“难道还有谁敢找本姑娘麻烦不成。”
“如今这天下虽说是太平盛世,这前段时间蜀中才发生叛逆暴乱,这世道也不太安宁,郭小姐独自一人行走于江湖,自然是不安全的,郭伯父肯定会牵肠挂肚的。”
“是吗。”郭芸笑道,“李公子既然敢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为何本姑娘不能,难道是认为本姑娘的武功不如李公子吗。”
郭芸眯着双眼如月牙般可爱,笑吟吟道:“要不李先生我们俩较量较量。”
李存义想起当日在郭府之事,这郭大小姐的武功可谓是练得出生入画,当世少有人与之匹敌,自己丝毫不会一点武功,自然而然不是她的对手,连忙罢手笑道:“小子文弱体质,手无缚鸡之力,而小姐身负绝世武功,小子钦佩的狠,这较量就不必了。”
李存义接着说道,“却是小子多心了,小姐独自一人前行,自然而然得到了令尊的同意的,这外面可不必家里,世道艰辛,人心险恶,还望郭小姐事事小心。”
“那,那是自然,本姑娘父母当然同意啦。”郭芸心中一虚,她的父母自然不会允许她一个女子独自在外面行走,这一次出来,她可是偷偷的跑出来的,只是在家里留了一封书信,以免她们挂念。
郭芸转而笑道:“既然这世道艰辛,人心险恶,李公子独自一人在外行走,虽然李公子聪慧过人,却不会丝毫武功,也不甚安全,我俩结伴而行,正好各补其短,有个照应,也安全的多。”
“但毕竟郭姑娘是女子,而开府郭府又是豪门门第,自古男女授受不清,若我俩一起前行,自然会引起他人的误会,污了小姐的名声。”
“本姑娘说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比我这个女子还婆婆妈妈。”见李存义不答应,郭芸故作生气道,“我们郭府虽说是开府豪门,但也是江湖之中,哪有那些婆婆妈妈的约束啊。”
郭芸抚了抚坐下的小红马的鬣毛,故作哀声道:“小红马啊,小红马,好不容易遇到你青梅竹马的恋人,结果他的主人却不想你们在一起,他好狠心啊,你们好可怜啊,呜呜。”
李存义胯下之马乃是郭府相赠,他却不知他胯下之马和郭芸的小红马还有这样的渊源。
虽然他和郭芸只有数次之面,却也知道这位郭家大小姐的性格。略显无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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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州,锦官城中。
虽然如今的锦官城残破不堪,但也有几处风景秀丽,幽静安详的大宅院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那日,赵王李敬贤与晋复康一番秉烛夜谈,将当今局势分析了一番之后,赵王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更加感觉到晋复康玄武之才,果然非同一般,心里更加的佩服万分。
赵王知道这位玄武之才,喜欢幽静的地方,便在这益州刺史府不远的地方,给晋复康找了一处风景秀丽,幽静安详的院子安置了下来。
此时晋复康静静的坐在暖榻之上,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手执黑子,静静和面前之人下棋。
此时,这棋盘就过了半满之数,这盘上的白子,早已经被黑子吃杀了一大片,此时该晋复康面前之人下子了,但那人踌躇了半天,手中白子迟迟不下,无奈叹息一声,将白子放回棋盒之******手道“主人棋艺精湛,比之这大楚国之圣手也不曾多让,属下甘拜下风。”话语之中尽带敬佩之意,完全没有因为输了棋该有的沮丧。
晋复康虽然赢得了棋局,但脸上还是一副静如死水的样子。没有一点兴奋之意。教训道:“你的棋还没有到那山穷水尽的那一步,若是稍微改变一下,完全还有活路,虽然赢下来艰苦万分,为何要这么早放弃。即使满盘皆输,只剩下一颗白子,也不能放弃。”
“主人教训的是。”那人连忙拜道
“算了,下棋如做人,这是你的性格,你是很难改掉的。”晋复康转而说道,“说起来,晋叔还是我的长辈,也不必如此多礼。”
“晋叔此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位被晋复康称为晋叔的老者恭敬的回到道:“君臣有别,属下自然不敢越礼。主人安排的事情,已经完成的妥妥当当,绝不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很好,那聂将军的家人,要安排妥当,此次这事情能成功,全靠聂将军的牺牲,他的家人要当做我们的亲人相待。”
“那是自然,属下已经安排下去了。”那老者露出一丝悲悯之意,“只是可惜了聂将军如此人才,就这样牺牲了。”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聂将军虽然牺牲了,但也算是死在战场之上,也算是了却了他的夙愿,也没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只要大事能成,即使要了我的性命又如何。”
晋复康又问道,你此次前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吧。
“是的。”那老者连忙从袖口拿出一卷纸条,恭敬的递了过去。道:“这是复礼飞鸽传书过来的书信。”
“哦。”晋复康却是有些意外,这复礼乃是他的属下之一,一直以来晋复康将他安排在薛礼的身旁。
这薛礼乃是天下第一的儒士,一身学识旷古烁今,相士的本领更是天下无双,被他赏识相中的士子皆有旷世之才,甚至其中有很多人拜相封侯,晋复康将复礼暗中安排在他的身旁,便是想结交收服薛礼相中的士子。
这复礼很久已经没有书信传了过来,晋复康缓缓打开卷条。
“主人是否还如往常一样,将这信中的士子暗中结交收服。”
晋复康面沉如水,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这手中纸条,良久,突然,他发出一声冷笑,
“结交收服,呵呵,吩咐下去,派人将这信中人物给我除去。”
“什么。”那老者心中大吃一惊,一脸惊愕的表情,却没有想到晋复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那老者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
“只是据复礼所说,当日和薛大家一起座谈的,共有十名士子,这复礼信中所说之人,他也不敢确定这信中所说之人乃是这十人中的和人。”
“是吗。”晋复康冷笑,眼里掠过一丝狠意,道,“那又有什么关系,这十人之中必有李姓之人,将李姓之人全部杀掉,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诺。”
…………
待那老者离去之后,晋复康缓缓的打开这信条,只见那信条上写着
“夕临夜寂望秋月,遥念孙郎失周郎,成就王图霸业事,勿忘金陵国姓人。神鬼之才,得之可安天下。”
“真是可惜了,能得薛大家如此称赞,却是让我十分的好奇,只是我的大事,决不能有半点疏忽,金陵国姓,得之可安天下,不巧的是,我搅弄得便就是这天下风云。”
说着将这信条放在炉火之中,一刹那,这信条便燃起了熊熊烈火,也点起了他心中的那段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