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说我懦弱,虽然叫了“拉克丝”,但他指的是我,明明白白的我——林曦。
我的身体猛然抽紧,忽然觉得自己就像坐教室后排的那个女生,被那么多双看不清冷暖的目光盯着,心里很委屈,却不敢和任何人说一句解释的话。
刺耳的话,被他在这种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说出来了。是,我是懦弱,即使我知道是错的,却不敢站出来,即使我知道是输的结局,却从未想过努力改变为之付出。
我看着他,眸子变冷,“与你无关!”
看我生气的模样,他居然狂笑起来,“以前你见我总是像在看人渣,我以为你是没了魔法才对我有所改观,是我多想了啊,拉克丝小姐。”
看人渣?
他的话把我说的愣在原地,瞪着无辜的眼睛看他,他收起嘴角的笑,眼神里有几分严肃的味道。
我抬头仰望着他,风中黑发缓缓飘动,“我......”我犹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可从来没把他当人渣啊,不然老弟也不会送我亚索手办模型。
“.......对不起啊,”原来的拉克丝又不是我。
风不大,我感觉到他的眼神晃了下,又恢复到刚才的摸样。出乎意料的是,他高大的身体忽然朝我倾斜过来,我来不及弄明白情况,后背紧紧的贴在大树上。
他嘴角牵起邪魅的笑,“拉克丝小姐真是可爱,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啊?
听了他话,我竟丝毫感觉不到这是在夸我,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么怪异的信息还没接收,他的身体再次下倾,单手支在树干上,将我圈在里面,进一步俯身,他离我很近,近的让我快要忘记呼吸。
他的唇瓣很薄,周身的酒气越来越浓,也许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唇色淡红,带着股说不清的情绪。
我的心不明情况的嘭嘭跳跃起来。林中越来越静,青涩的风缠绕枝叶像亲密的伴侣,雨停了。远处泛起玫瑰色的朝霞,要结束了吗?
远处的几个人显然失去等待的耐心,体术比赛是为尚未发现魔法天赋的人畅通魔法学习的唯一渠道。如果他们错失这次机会还要等待一年。
天光见亮,亚索却并无放开我的意思。难道他想靠这样,帮我度过这次考试?
我看见远处的小矮子急了,他们低声交谈,也害怕惊动了我旁边的“杀人狂魔”。
五人中的高个子往前走了几步,应该打算和亚索和平解决。他回头看了眼队友,抱着视死如归的神态站在朝阳之下。
一个请字刚出口,亚索右手一动,剑已脱离剑鞘,闪电般穿破了他的领口,强烈的剑风划破了他的衣服,他跌跌撞撞直到被剑钉在树干上。
脖子流出了鲜血。
其他几个人一见,吓的面如死灰,想跑却不敢动。
上学的时候见过男生打架,不过这次不同,他连话都不问直接出剑。
我瞪着亚索道,“你疯了!你刚才差点杀人!”
他微微轻笑,“你不是要我帮你?”
他脑子里都是什么逻辑,推他的胳膊半天推不开,索性我钻了出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拔不出戳进树里的剑。
我瞧了远处的四个人,早吓的一动不动。
“你们还不过来帮忙!”
他们四个面面相觑,过了会才一边看着亚索的反应一边跑过来。
好不容易拔出剑,他们刚想逃,我看见刚才高个子怀里已经有四条红丝带了。
队友覆没了?
也是我害的,他们四打五怎么敌的过!
我拉住高个子人,把右臂上的丝带扯下来,交给他道,“你们就差这个了,我不能坑了队友再害你们。”
高个子对我的举动颇为震惊,我又说道,“麻烦帮我跟我队友说声对不起,希望他们来年碰见好队友。好了!你们快跑吧!”
高个子道了声谢,几个人操控着熟练的体术在丛林间穿梭逃走了。
亚索依旧站在身后,血色朝阳铺满他黑色的头发和墨色的瞳仁。
“哐啷”
他的剑太重,再拿会儿估计我的手要报废,我狠狠的插进地里。
“剑还你!”
见他没说话的意思,我扭头就走了,没走几步,他在身后喊道:“拉克丝!”
我顿了顿,扭身看他。
晨风中的他似乎没有晚上醉酒时那么沧桑,朝阳的红晕映在他的脸上,我有几秒的错觉,他眼里似乎有几分笑意。
他朝身后指了指道,“战争学院在这边。”
“那边?可刚才的人......”靠,骗我有意思吗!
他拔起地上剑,窜到树上悠然的睡起大觉。
我鄙视了亚索眼,沿着五人逃去的方向——走啊,走啊,走啊!天呐!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片林子进来就出不去了!中午时分,灰头土脸的我踉跄着走出森林,看到等在战争学院门口的哥哥,还有瑞兹老师。
瑞兹和哥哥说了一大推破绽百出的理由,把我留在了战争学院的主楼。楼内庸医锤石和基兰已经等在那儿了。
......
视线慢慢回笼,我看到白炽灯耀眼的光,刺得眼生疼。我咳嗽了声,口渴舌燥啊。刚想到口渴,一杯温水随即递到我面前。是舍友亚茹,她嘿嘿笑着,似乎我这么一晕她开心的要死。
我慨叹着世风日下,大口喝水,刚喝到一半才发现舍友居然围着那个男生,去教室找我的那位。此时,我们正在校医院,我躺在病床上,我的舍友毫不客气的对他嘘寒问暖,到底谁才是病人!
校医院的大夫说我没有什么大病,而是在他们的病床上睡了一大觉,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我有些纳闷,难道我仅仅是太困了,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我是过了一天还是过了很久?可能刚醒,脑子里全是浆糊。舍友还是把和那个男生独处的机会留给了我,而我并没有好好珍惜。
我严肃的看着他,并告诉他我患有严重的呼吸暂停综合症,请他离我远点。
呼吸暂停综合症?他看着我,眉毛都皱在一起。
我没顾忌他略带震惊的眼睛,直接走了,到最后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竟然奔跑起来。
日子在马不停蹄的向前走,我也尝试着让自己忙碌起来,淹没在寻常琐事中也就没心思想那些真的假的。
帅哥不再出现,似乎刺激到了我的舍友。她们抱怨我身为女儿国的一员,居然不带众色女去欣赏帅哥,当然她们总在猜测帅哥自那天后消失不见得种种原因。其中最值得商榷的,便是上铺亚茹提出的,帅哥是震惊于我是坐第一排的“好学生”,才决定不翻我的牌子。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生叫左谦。
我觉得我并不是什么数学天才,更不想和呆板的东西打交道。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把自己沉浸在浩瀚的文史哲中,不断提高自我精神涵养,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
图书馆里,我借来了黄仁宇的《万历十五年》、胡如雷的《中国封建社会形态研究》、翦伯赞的《历史哲学教程》、《陈寅恪先生编年事辑》、三毛的《哭泣的骆驼》......一大推看的懂看不懂的书,都是中国近代史赵老师推荐的。
当那些记忆渐渐模糊的时候,班里却发生件大事。关于最后排那位女生的大事。
我想也是关于我的大事。
那天课还没结束,教室外边就围着几个不熟悉的人。听宿舍里的人说,是大二级的学姐们,似乎是来找最后排那位叫李若彤的同学。
下课了,大家都纷纷扰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走出教室。
她还在那儿,埋着头,看不出情绪。
我最后走出教室,那几位学姐就气哄哄的走了进去,嘭的一声关紧了门。我告诉自己,这不关你的事,舍友也在催促我,赶紧去吃午饭。可我的脚就是不听使唤,脚底像粘了胶水,怎么也拔不走。
我听见教室里面听似讲道理的蛮不讲理,都是刚进去的女生在那儿高声喊叫。我知道学校里女生之间的纷争还没升级到打架斗殴的地步,可我抱住书的胳膊还是勒的很紧。
里面的声音很大,这种叫嚣是在宣布,宣布那位主席是在她行使主权的范围内,也仅有她。
咚的一声,我不听话的脚踹开了那扇门,我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她们震惊的看着我,包括李若彤。
我不知道谁是这群女生里的老大,只能对着她们所有人说:“那位主席不是人吗?”
一个女生听了就急着说:”你说什么!“
我的心狂跳着,原来女生的嘴架比男生斗殴的技术含量一点都不低,“那位主席肯定不是人,宣誓主权还得让女的来,自己躲着,倒很像某种动物。”
一个长得还算可以却没李若彤漂亮的女生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说:“你谁啊,李若彤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她话里的带着浓浓的恐吓味道。
“大一会计系林曦,以后李若彤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随时奉陪。”
说出这句话,我都有点佩服自己,昂着头、挺着不大的胸,不卑不亢。
她听我这话,倒急了:“你以为你谁啊,还你管!”
“我都说了一遍,大一会计系林曦,你是脑子不好听不懂吗?”
我脑子混乱着,正想着怎么继续组织语言,身后亚茹和一众舍友也冲了进来说:“以后李若彤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怎么着吧!”
我看着她们,我那些平时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室友,现在坚挺的站在我的背后,我心里的感动几乎都能溢出来。
大二年级的学姐走了,教室里却没了刚才的慷慨激昂,一时静下来。
小雨和丹丹找椅子坐下道,“骂嘴架都让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了了,真是斗智斗勇啊!”
亚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抹了把额头的汗说:“真TM刺激!吓死老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