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雨想着明天就要去新学校报到了,但诗雨还是好奇自己有没有进乡下那个中学的优秀班,其实也想知道杜昇和博润是不是在一个班上,或者说是不是在那个优秀班。
诗雨小时候生活的地方虽然辗转了几次,但诗雨的适应能力依然不强。小学刚毕业的诗雨在这个地方(泷水县城)住了两个月,因为对周围环境的不熟悉,诗雨有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出门=危险”的警示语时常在她脑子里浮现,所以那两个月她每天过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除非奶奶硬性要求她出去,有时要求她陪着买菜,有时要求她陪舒小涵玩……
但是这一天,初中报到的前一天,诗雨吃过晚饭就去离租房隔得老远的电话超市里给乡下的爷爷拨了个电话。
“喂……你是谁呀?”电话那头传来爷爷洪亮的声音
“爷爷……我是诗雨……那个……”
“诗雨啊……在城里还习惯不?爷爷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和奶奶回来嘞?”爷爷听到诗雨的声音兴奋得还没等诗雨说完,就自顾自地把关心诗雨的话一股脑地说出来
“我和奶奶中秋节回来,奶奶……哦…爷爷……明天是赶集的日子,您去赶集吗?”诗雨把奶奶生病的消息吐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怕爷爷知道奶奶病了会担心,转而提及请求爷爷替自己去挨近集市的乡下中学看看自己有没有分到优秀班。
“去……当然去……明天摘些空心菜和丝瓜去卖……赚得一块钱是一块钱,总比让菜老烂在菜园里好些”爷爷想着家里已经拮据到问别人家借钱,自己退休了又做不了什么事,只能种些菜卖来贴补家用。
“爷爷……你别太辛苦了,那个菜又不值钱……还有……您可不可以赶集的时候顺便帮我去那个中学看一下我考到哪个班上了?校门口会有榜单的……”
“你都去县城念书了,还管考到那个学校的哪个班上干嘛?唉……既然你那么想知道……爷爷就帮你跑一下腿就是了”
“爷爷……谢谢您了……现在很晚了……那我就先挂电话了,下次让奶奶跟你讲电话”诗雨说完就匆忙挂了电话,心里像是买了彩票,就等着明天“开奖”一样跑回家了。
晚上诗雨越想早点睡觉,就越是睡不着,因为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明天杜昇在乡下的中学门口没等到自己的情形,诗雨想象着自己骗了杜昇,就内疚得睡不着。还有明天要面临的新环境让诗雨的心里更加不安。
熬到听到奶奶晚上开始打呼噜,诗雨也没睡着,天快亮的时候,诗雨的实在是顶不住千斤重的眼皮才合上眼睛,平时诗雨都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睡觉,更听不到奶奶打呼噜的声音。
第二天大早,奶奶把刚睡着没两个小时的诗雨叫醒,一晚上没睡着的诗雨可以说是头疼欲裂,但在奶奶的不断催促下还是起了床。
到了大伯家,大伯母看到诗雨身上的穿着之后的表情似乎有点嫌弃,诗雨刚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与城里的同龄人的穿着的区别了,这也占了诗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小部分原因吧?
极不适应新环境的诗雨在暑假期间连大伯和二姑家都不愿意去,更别提在一个人都不认识的新学校里念书了。
因为诗雨小时候寄人篱下的感觉是刻骨铭心的,诗雨脑袋里下意识地阻止着自己去亲戚朋友家玩的行动,即使现在的诗雨因为那一年脑袋的撞击已经没有七岁以前在别人家受虐待的记忆了。
“姐姐……你的手长得真难看!”五岁的堂妹旷诗月(大伯的女儿)的童言深深刺痛了诗雨的心,提醒了诗雨自卑的心理。
“啊……诗雨……你别在意妹妹说的话……她还小,不懂事!”大伯母一边抱起堂妹一边尴尬地笑着替堂妹向诗雨辩解着
诗雨看着堂妹穿着白色的公主蓬蓬裙,而自己穿的是小姑很多年前没结婚时穿过的的旧衣服,忽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上有个洞,诗雨用手去捏一下那个洞想掩饰,但那个洞依然张在那里,诗雨自卑地把头埋地比刚进大伯家更低了。
“诗雨……等一下去学校报了到之后,大伯带你去买几套新衣服”大伯见诗雨自卑的样子就安慰诗雨说,说完,大伯就边往餐桌那边走去边问诗雨奶奶:“妈……你们吃早饭了没?”
“哦……我们吃了,现在还没吃早饭,等一下就变成中饭了都”奶奶对正在煮面条的大伯说
大伯迅速吃完一碗面之后,就和诗雨奶奶一块儿带着诗雨往长乐中学(诗雨即将就读的学校)的方向走去。
大伯带着诗雨和奶奶抄小路去的学校,还提醒诗雨要记住路,走过房子与房子之间的经过好几个左转右转之后终于走到大马路上了,这时抬起头可以看到有一条很长的阶梯路,大伯说山顶就是长乐中学了,因为这个学校在县城和郊区的分界地,所以这个学校的位置算是很偏僻的了。
临近学校门口时只见人山人海,诗雨看着从自己身旁走过去的都是自己同龄人拉着他们自己的爸爸妈妈的手一蹦一跳地往学校的方向走去,而诗雨看了看大伯又望了望奶奶之后,脸上露出无比失落又有些难为情的表情,诗雨低着头不敢看向周围走过的同学以及同学家长,因为自己上学报个名动用了家里三代人。
大伯冒着炎炎夏日的灼烧在学校东跑西跑地把一切手续给办好之后,就想带着诗雨先去认一认教室,教室在四楼,大伯已经爬得气喘吁吁了,忽然看到教室门口站着一女人,大伯惊讶了。
这个女人是大伯念高中时的隔壁班女生,大伯对这个女生印象很深刻。大伯回忆着这个女人念高中时的样子,长着一嘴的龅牙,脸上皮肤黝黑还有斑斑点点,眼睛是“四只眼”,体型又矮又有点微胖,穿衣服还很邋遢。
当年大伯高二的时候,这女人向大伯告白过,大伯以一句“不喜欢龅牙妹”为由拒绝了这个女人。
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依然有当年的“风采”,只是没有了一嘴的龅牙,可能是矫正过了吧?脸上即使涂了粉,那斑点还是看得很清楚,穿衣服依然没品。
“旷辉……你是旷辉吧?”这女人看到大伯就激动地问
大伯愣住了,不是因为没认出这个人,而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激动,似乎一点都不记得当年那句羞辱她的话。
“我是刘雪华呀!不记得我了吗?高中时,我是你隔壁班的,你口中的‘龅牙妹’……”这女人看着大伯愣住的样子就嘟着嘴巴做着“龅牙”的样子说,似乎在为自己澄清自己再也不是“龅牙妹”来向大伯一雪当年的耻辱。
“哦……记得……”大伯淡淡地回了一句,心里却觉得尴尬
“这是你女儿?她被分到这个班上吗?我是这个班的班主任”刘雪华瞥了一眼诗雨又转过头问大伯
“不是……他是我弟弟的女儿……我弟弟在外地打工没时间回来,所以就委托我带她女儿来学校”大伯勉强挤出尴尬的笑容回答刘雪华
“你放心!你侄女在我班上,我会好好督促她学习,将来肯定会考上一中(泷水县重点中学)的”刘雪华信誓旦旦地跟大伯打包票
结果这女人做的和说的完全是两套,最后成为诗雨成长史上最讨厌最恶心的一位老师。
“阿姨,你就是旷辉的妈妈吧?你看起来真有气质……不知道的肯定还以为你是旷辉的姐姐呢!”刘雪华的眼睛从大伯身上转向奶奶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自言自语”
“大伯……我们回去吧?”诗雨看到这女人假仁假义地说着客套话就觉得反感
大伯也不想和这女人继续说下去,就急忙跟这女人道别,然后带着奶奶和诗雨快速地走出教学楼。
在回去的路上,诗雨就想着杜昇应该也报完名了吧!而事实上,此时的杜昇正在校门口盼望着诗雨,从早上刚到学校的兴奋到现在迟迟不不见诗雨来学校的焦急。
这个时候集市已经散场了,集市一般到中午就散场了,爷爷看了下手表,已经到中午了,就把剩下的菜给了别人,赶忙挑起竹篮跑到学校,
“爷爷……诗雨怎么没来呀?”杜昇见爷爷一个人来学校就焦急地问
“哦……诗雨她不来了……他没跟你说吗?她去县城读书了……我只是来帮她看一下她分到哪个班了”爷爷解释道
此时的杜昇有点不知所措了,心里非常失落。想到曾经和诗雨约好初中到一个班上念书,再做永远的同桌,可现在诗雨却违约了,杜昇心里更多的是难过,难过诗雨骗了自己,难过可能很难再见不到诗雨了。
“爷爷……诗雨都去城里念书了,还在乎她在这儿分到哪个班干嘛?”杜昇问诗雨的爷爷
“我也不知道……她就是想知道,所以就拜托我来帮她看看”
“她跟我一个班,班上六十个人,她刚好是第六十名”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啊!那我也懒得看了,眼睛老花了,也看不清”爷爷说完就转头走了,杜昇则被他爸爸妈妈拉着去报了名。
爷爷回到家就边看电视边等着诗雨的电话,大伯、奶奶和诗雨三个出了学校就分了路,大伯回了自己家,诗雨带着奶奶到电话亭拨了个电话给爷爷。
爷爷跟诗雨说了杜昇在学校门口等着她和她考进了优秀班的事之后,诗雨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本来让她喜悦的事,现在却让她无比难受。诗雨把电话给了奶奶,奶奶跟爷爷说了几句关心彼此的话以后就和诗雨回到了租房。
诗雨躲在房间里哭了起来,鱼与熊掌不能兼得,诗雨想摆脱亲妈的纠缠,却也连带着抛弃了所有曾经熟悉的人和环境。
而诗雨现在面临的新的学习环境又让诗雨的性格回到了刚念五年级的时候,再加上这个新班主任刘雪华加注在诗雨身上的事情,还有新同学的嘲笑与欺负,更是让诗雨的性格变得沉默不语、孤僻到让人觉得有自闭症、不苟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