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茅山制高点的天钟发出古朴浑重的声响,云海激荡,毛方放下手中断剑:“倚天剑虽好,却终非先天神器,只不过是一把一般的后天法宝罢了,我茅山宝库中先天法宝,任你挑选,以作补偿,如何?”
“既然不是什么先天法宝,我又怎么好意思要您的先天法宝呢,我看毛天师腰间那把伏魔剑就很不错,反正也不是什么先天法宝,不如就给了我吧。”离寰淡淡一笑,伸手去拿。
手指却如同抓住了泥鳅般,只觉一滑,自己被一股柔和大力托出,直直送出数丈之远:“这伏魔剑虽然不是什么先天法宝,却是恩师所赠,实在不能给你,你还是去宝库中去挑选一件趁手法宝吧。”毛方永远面露笑意,微风吹拂,白发飘扬,道袍猎猎作响。
“毛天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离寰有些失望地捧起断剑,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入储物袋中,“倚天剑是他人所赠,其中的情谊,纵然是拿七神器来换,我也不换的。”离寰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毛玉:“我敬茅山各位仙师,今日护送毛玉道长回山,从此再无瓜葛。”空旷的幽谷中传出仙禽的鸣叫声,离寰胸口中一阵骚动,正是小肥,小肥用一双肉爪在离寰胸口一阵乱抓,一边发出尖锐的叫声。
“好了,以后我再也不管闲事了,不要怪我。”离寰慈爱地拍拍小肥的脑袋,缓步正欲离开,却被孙不二叫住:“年轻人,我奉劝你,少沾染黄泉神国那群乌合之众,多行善事,儿女情长,最是修行大忌……”
“师妹,言重了。”毛方看了身边老道一眼,老道心领神会,手中令旗招展,万化剑阵缓缓开启,离寰微微点头,正欲离开,只见半空中一道凌厉剑气破云而来,身子一偏,剑气射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妖孽,还我恩师性命。”此言一出,众位道长面面相觑,只见云中闪出数百道士,全部一身皂衣,泪流满面。“元念,雷师弟他……”孙不二身体颤抖,数百年来她早已不懂什么叫哭泣,只是师弟雷罡乃是她的胞弟,当年他们一起被带回茅山,如今这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已仙去,饶是修道多年,还是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此身乘风去,空修百年功……”毛方等人手中掐诀,念动度人经,超度亡魂。
“掌门师兄,纵然不是此人所杀,也与他逃不了干系,将他拿下,再做定夺。”孙不二流袖一挥,白光消散,光刃如梭,如万千鱼群朝向离寰飞窜而去,正是,茅山的万剑诀。
“流云剑阵!”为首的元念一声令下,众弟子三三相连,片刻间一条光幕横贯三清殿,剑光不绝,恰如满天云彩,看似虚无缥缈,实则斩不绝消不散。
“师妹,还不快快住手……”毛方话音未落,元念掏出一物,正是记录玉符,但见天空玉符破碎,光影流转,里面记录的影像正是雷罡在遭暗算时,瞬间记录下来的画面,只见“离寰”飞身而出,一记火焰刀横劈在打坐静修的雷罡身上,他的身体若影若现,无数的身影重叠,正是逍遥游,嗡的一声,光影破碎,一切戛然而止,这显然是雷罡打坐的静室中记录玉符偶然记录下来的画面。
“你到底是谁,为何能潜入茅山?”
“崇家离寰,特来取你性命……”
最后的话语如同晴天霹雳在离寰心中炸响,而画面中自己的面容清晰可见。“妖孽,你还有何话说?留下你的狗命吧。”元念手中长剑吞吐,剑气如虹,离寰双掌向前一推,四象掌掌风刚猛将剑气震碎。
“小贼猖狂!”孙不二拔下道观上的朱钗,向空中一抛,一只朱雀凤唳九天,天宇中低沉云层缓缓转动,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漩涡,无数的流星火焰从天空中轰击下来,带着让人窒息的压力。
毛方沉默不语,几位茅山道士也纷纷陷入沉默,这件事很突然,虽然处处透着诡异,但是毫无疑问雷罡正是被眼前的少年所害。“掌教真人……”大阵外一名弟子血迹斑斑,步履蹒跚,一臂已断,血流不止,刚下飞剑便倒地不起。
“戊辰……”一名道长飞掠而出,伸手点住几个大穴,又将几枚保命丹研碎灌入那弟子口中,那弟子才缓过神来:“师傅,师傅……三苗,三苗破关了……”
“什么?不是被那小子封印了吗?”道人指向在空中大打出手的离寰。
“他……他……杀了好多修士,还掳走了毛师叔……他放出了……三苗……他…………”戊辰口中吐出血沫,一团火焰从胸口喷出,道人急忙后退,但见戊辰从里而外爆出火光最后直接被烧成灰烬。
“崇家的帝婆罗花……”毛方脸色阴沉下来,所有的事情穿连在一起,让茅山几位道长不寒而栗。离寰潜入茅山,击杀雷罡,却没想到自己并没有将他杀死,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为了打消茅山的疑问,自己布置了一场苦肉计,以赤地三苗封印为诱饵来引诱茅山弟子出现,不仅掳走毛玉作为上茅山的敲门砖,更是将帝婆罗花粉植入在场每一个修士体内,到时候只要有人想泄露自己的秘密,便可以催动火焰之力,直接将帝婆罗花引爆,让他自燃而死。
“好狠的心。”毛方手中清气一吐,果然从沉睡中的毛玉体内逼出一团散作粉末的帝婆罗花粉,“你如此处心积虑,来茅有什么目的?”
“现在自然是你们说是什么便是什么了。”离寰怒火中烧,面前剑光一闪,一缕头发被削去。“茅山道士,臭不要脸!”
“拿下,压入缚神塚!”毛方一掌拍向悬浮在离寰头顶的混元金斗,只听一声巨响,离寰七窍隐现血丝,连混元金斗都被打回原形,落回自己日月图腾中,紧接着剩余几位道长一起动手,离寰只觉仿佛连天宇都倾倒下来,自己如同一只小小的蝼蚁,生死无法由自己做主,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元神如同碎裂般的痛楚,然后陷入无意识的昏厥。
“聂天,为何执剑?”
“为保护身边之人。”
“师傅,如何才能执剑?
“终须天意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