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绵延的血红,所有的物事慢慢在红雾中被慢慢同化,离寰像一颗流星般迅速下沉,稍稍迟得片刻周围防护的光幕已经变成了宣告死亡的红色。
“终于穿越了这可怕的红雾,接下来贴地飞行但愿能够穿越云歌峡谷。”星缘稍稍松了一口气,猛地一震,已被同化的灵力光幕土崩瓦解,化作红光点点彻底消失。
“还太早……”离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呼啸盘旋而下的红雾,脸色苍白,在方圆千里的云歌峡谷内,他们算得上是最具灵力的生命体,罹天烬世的可怕之处在于会去追逐任何带有灵力的物事,灵力越多只会招来毒雾的肆虐追杀。
血雾宛如死神挥舞着手中镰刀向着面前落荒而逃的的两人露出狞笑,又像应龙遨游天地追逐红日,迅速吞噬而下,散开一道巨大的风柱,丝毫不给离寰喘息的机会。
“接下来怎么办?”星缘手微微颤动,回应她的是坚毅的眼神,让她不安的心稍稍有了一丝慰藉。从来没有人能从罹天烬世中逃脱,只要还有一丝灵力在,自己便会变成引爆的丹药,从内而外无声的毁灭。
“罹天烬世到底恐怖到什么程度,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什么异常?”离寰直线下坠,虽然刚刚吸取了少量的红雾,但是并未感到一丝异常,罹天烬世凶名在外,与明家的地藏神隐,唐门的朱砂泪,梵天楼的烈焰燎原并成为人间界四大奇毒,纵然是医仙古月涛也无可奈何,无药可解。
罹天烬世曾有一夜屠尽三万里地生灵的记录,所以当离寰听说罹天烬世四字时顿时慌了阵脚,但是片刻之后也冷静下来,发现身体并无不妥,心中疑惑。
星缘看着上空侵袭而来的血雾,缓缓说道:“子时还没有到,罹天烬世还没有揭开它灭世的可怕帷幕……”
“子时?阴气最重的时辰?”离寰飞速掐诀潜入水底,顺着河流迅速向着云歌峡谷的出口疾驰而去,顺流再加上水速,使之速度变得更加迅猛,只看到水面溅起一连串彼此交汇的涟漪,人已经闪出数丈之外。
“不仅是阴气,更是月华之力最盛之时,罹天烬世本就是从凶气杀气阴气最盛的古战场战魂中炼制而出,有了月华之力的滋养只会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大堤瞬间被暴涨的洪水冲垮,一泻千里。”星缘借着余光,看到身后迅速席卷而来的血雾,血雾融入河流之中瞬间酿成一片血海。
“若是我的体内没有半点灵力,还会惧怕罹天烬世吗?”离寰想到自己和星缘本就是混沌境修士,身体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察觉不到任何灵力,为何血雾还会穷追不舍?
“混沌境修士只是将灵力分散在身体四处经络之中,本质上讲还是存在灵力,更何况罹天烬世最可怕之处便是在于除了灵力是它的追杀对象之外,甚至连生气,活物都是它的捕杀对象,从来就没有人能从罹天烬世中全身而退。”星缘握住脖颈上悬挂的帝女泪,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但愿月神大人可以听到我的祈祷……”
漫长的时间流逝,帝女泪如同普通的石头没有绽放出妖异的紫色光芒,南疆落花洞,月神静静地看着光镜中的情景,看着空中漂浮如血色飞絮般的罹天烬世,月眸中看不出任何情感波动,面前的石桌上古籍半卷,上面蝇头篆文密密麻麻:“罹天烬世,圣人之下尽皆零落。”冰冷华贵的头饰相互碰撞,声音清脆:“可是,你是鸿钧转世,凤凰精魂宿主,远在圣人位之上……”说完,月神竟然合上双目,俨然不管不顾。
星缘失望地睁开眼,摇摇头:“月神大人并没有回应我,看来,我们真要死在这里了……”
“傻姑娘,祸害遗千年,我们肯定死不了……”离寰到了这时候却还是笑哈哈的模样,一边掐诀以极快的速度闪避血水,一边笑着安慰星缘:“和我死在一起,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
“谁要和你死在一起,一定要一起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星缘眼眶微红,心中暖暖。“再有半刻中,只怕就要到子时了,要是能找一个完全隔绝外世的地方,连同天地法则一起隔绝起来,只要挨过子时,我们还有机会……可是云歌峡谷哪里有这样的地方……”星缘自嘲道。
“隔绝天地法则?”离寰脑海中一闪而过:“炼妖壶……”
东皇遗骨所化,以周天星斗大阵作为原型设下的阵法禁制,更是由东皇太一亲手炼制,纵然罹天烬世多么恐怖,但是想要伤害洪荒大神东皇太一,那还是不够看的。“要是我们自己躲入炼妖壶中,理论上讲是不是就可以避过罹天烬世,等到子时一过,我们再趁机离开这里。”离寰话音未落,星缘高兴得抓住离寰的脑袋来回晃了两下:“想不到你这只会吃的脑袋现在居然会想出这么好的方法……”
“子时快到了,先躲进去,等会儿再夸我……”离寰取出炼妖壶,揭开壶盖,念动咒文,瞬间壶中喷出星光带将两人卷入壶中,再睁开眼时,离寰和星缘显现出满天星辰,两人落在星河中央,眼前除了闪耀的星辰外便是一些古老繁琐的文字,静静地漂浮在星云间,恍如尘埃。
“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星缘顺着古文字一点点念了下去……
“你看得懂这些古文字?“离寰睁大眼睛,满满的钦佩。
星缘点点头:“落花洞中尽是这些古文字的书籍,准确的说,这是古妖族文字,当年伏羲女娲命手下文臣仓颉造出。”
“那这些呢,你看得懂吗?”离寰取出当日劳荒赠与他的古籍,上面同样是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只是比之眼前文字略有不同,在离寰眼中,古籍上的文字更像字,面前这些倒像是一些以各种姿势扭曲的蚯蚓……
“这是洪荒时期的人族文字……”星缘慢慢阅读下去,脸上惊愕慢慢占据她整个脸庞。
“怎么了?又笑又闹的,感觉怪怪的。”离寰看着星缘,时而皱眉时而嫣然一笑,自己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禁发问。
“这太乙真人当真是好笑,不愧是封神时期第一护短神仙,我真是服了。”星缘合上古籍:“这是仙术,当年阐教绝学纵地金光术……”
“仙术?”离寰蹦了起来,拿着手中的天书,仔细看了看,半响高呼起来:“没错,这是仙术,这是仙术,除了那些劳什子大教派之外,我也是有仙术的人了……”
“你书拿反了……”星缘及时泼上一瓢冷水:“现在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第一我们还不知道能否熬过子时,要是熬不过那还是趁早把这些好东西全部销毁,免得落得死无全尸,连这些宝贝都要落在仇人手中;第二这本古籍是当年十二金仙中太上老君趁着师兄云中子不注意偷偷抄誊的,原来想送给自己宝贝徒弟,却没想到商周大战后,哪吒肉身成圣,不再需要这些,所以才流落人间,法诀中有四句法诀颠倒,不知是按照怎样的顺序才是真正的纵地金光术……”
“只要练习一十六遍,总有一种是对的。”离寰迫不及待地拿起星缘翻译完成的纸张,按照上面所指示便要修炼起来。
“万一走火入魔,灵力爆体而亡呢?”星缘冷不丁地说上一句,着实让离寰心生胆怯,他可不想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那怎么办?”离寰话音未落,壶身传来震动,星缘掐指一算,脸色大变:“子时到了……”
外面的世界是绚烂绽放之后的安静谢幕,巨大光团在四野肆无忌惮地爆炸,暴力美学与安静夜空形成了完美的融合,可以看到山川河流,以萤火溃散的姿势破碎,伴随着耀眼的光芒瞬间溃败,云歌峡谷两侧崇山峻岭无声地坍塌,山岩巨石在无声地在空中散成尘埃,刚刚才浮出水面的人鱼,挥动着鱼尾,成为永远地定格,连带着涟漪阵阵的一泓秋水彻底消失在人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烈焰焚烧后的冥钱,灰烬四散最后落在风中化作不起眼的尘埃,安静而窒息。
“就是这样,罹天烬世永远这么惊心动魄,永远让人沉醉其间。”岚风长发飘飘,黑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看着脚下的山河大川如同灰烬般散去,悠悠叹道:“可惜优游岁月,再不见让你芳心初动之人,你说是吗?画曦?”
岚风缓缓没入漆黑中:“走吧,去山湖城,本座正要借道去东荒,这一次我要让整个人间界为我做媒,黄泉神国画曦,将成为本座的道侣,无论她是否愿意!”
“恭喜大师兄,贺喜大师兄,到时黄泉神国也成为大师兄的囊中之物了,我等还要多多仰仗大师兄啊。”
“是啊是啊,大师兄就是我们最大的靠山了……”
笑容响彻明月之夜,远处惊起一滩鸥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