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人想长生不死,可是最后都无法如愿以偿,因为这是造物的规律,在炎黄界也不例外,不管法术再强再高,最后总是免不了一死的,就算是像乌沙龄一样,活上五六百岁,那迟早还是有死掉的那一天。
也许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那就是不死神医,不死神医是谁呢?
当我问摆渡人“他是谁”的时候,摆渡人终于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不死神医还春阳”。
我又怔住,因为这个还春阳自己在那个很长的梦里梦到过,还且乌沙龄也说过这个人如果不死的话,年纪已经跟他差不多了,跟乌沙龄差不多,那不就是已经五六百岁了吗?
我追问道:“还春阳是何许人也?”
摆渡人仰面向天,道:“还春阳,人称不死神医,因为他医术之高,已经没有人能够与他相提并论了,他一直坚信凭借自己的本事可以练出一种神丹,让人长生不死,后来居然真的给他练成了,他用自己当实验品,吞服下了那颗神丹,虽然神丹可以保他永生不死,可是这神丹也有副作用,而且副作用很大,所以他最后疯掉了,而后来得遇落英将军,将军利用自己的生平所学,传功治好了他的癫疯的病,不过这病偶尔也会发作,所以他为了对将军感恩,也怕自己癫疯起来乱杀无辜,所以就躲到了这座恶魔岛来,一生一世守护着落英牌。”
他顿了顿话音,道:“所以你们若是去找落英牌,就必须要过他那一关,他不但医术高明,无人能及,而且精通使毒,杀人于无影无形,我知道你的法术之高,在落英城已经可算是无敌,但是你对使毒却一窍不通,去了只有一死。”
我听了摆渡人说了这么多的话,表情数变,但听到最后的一句时,我沉声道:“那倒未必。”
摆渡人不知其意,道:“什么未必?”
我道:“虽然他是个神医,我也不比他差多少,这样的话,我更要见识见识他的本事了,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将我毒死。”
我本来听完了这些话,已经没有去找落英牌的念头了,可是听到最后还春阳能够使毒杀人,他就有点不服气了,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位妙手神医。
而在一旁的乌沙龄却陷入了深思之中,他对我说自己在恶魔岛见到了鬼魂,本来并不是扯谎的,可是现在他知道,原来自己见到的并不是什么鬼魂,而是这位还春阳,而那时自己见到还春阳的时候,还春阳的病一定又犯了,疯疯傻傻的,像个冤魂一样。
可是还春阳为什么没有杀掉自己呢?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可是他隐隐地又有了一点答案,可是他不敢确。
“你真的打算去会一会那个还春阳?”摆渡人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话,我难道是疯了吗?这一去,无异于是送死。
我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反问道:“你阻止我去找落英牌,就是怕我会死在还春阳的手里的是不是?我若是死了,世上也许就没有能够超越赤月了,没有人能够再承继你的法术了,是不是?”
这几句话显然说穿了摆渡人的心思,所以摆渡人默然无语,黯然垂首。
我的声音忽然变大,道:“可是,你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跟我说清楚呢,为什么要杀掉船上那么多的无辜船员呢?你这样做,岂不是太过自私了?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虽然他们只是不同法术的凡人,可是凡人难道不是人吗?英雄的成功难道不是踩踏着凡人的血肉而获得的吗?”
摆渡人还是不说话,因为他的心中本来就充满了痛苦,而现在,则更是痛上加痛,谁也无法了解他对于我的那种寄托的心理有多么的强烈,他现在已经将全部的希望托付在了我的身上,因为他自己的这一辈子依然毁了,他将我看成了是自己的承继,是自己的重生,所以他不愿意明着说出来,所以他只能通过旁敲侧击的杀人来阻止我找落英牌。
可是他心里的话,别人是听不见的,我也听不见。
我朝着他走近了两步,道:“你若是真的将我看成了是你的一种最后的精神依托的话,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也是个人,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感情,就会有脾性,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你也应该知道,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是不可能练成那种上上境界的,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图腾修炼的无比强大,更不可能是赤月的对手。”他又走近了几步,忽然伸出手来握了握摆渡人的手,道:“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摆渡人感觉到了我的手上传来的热量,他慢慢地抬起头,凝视着我的眼睛,缓缓地道:“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现在我更加地确定你就是未来这个天下的新主人,因为法术再强也是有限的,人格的魅力才是无穷尽的,你小小年纪已经参透了人生万事,将来必然能够一统炎黄,泽被天下的。”
他的手猛然一握,我感觉到了一种巨大的能够从他的手上传到了自己的手上。摆渡人摇了摇头,是以我不要动,我未动。
“我本来怕你年纪轻轻,还不能左右处事,所以我未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悉数传授于你,我还想监督你成长,可是看来我想错了,你已经长大,而且有着不屈的精神与仁爱的心灵,所以将来必会有一番作为,现在……”摆渡人咬着牙,道:“我可以放心的去了。”
说到“去了”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自摆渡人手心传来的能量一下子就消失了,消失无踪。然后摆渡人就倒了下去,倒在了我的脚下,我蹲下来,自己的手还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眼中饱含着深邃的痛楚。
“我此去已无憾,若是我天上有知,也会保佑你平安一生的。”这是摆渡人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
我咬着嘴唇,泪在眼中打转,他想叫醒摆渡人,可是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堵塞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天色好像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太阳躲进了乌云中去了。乌沙龄看了看天,叹道:“好像要下雨了。”他望着我的背影,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我的嘴唇颤抖着,用尽自己很大的精力才能控制住眼中的泪水,平静地道:“你们先走吧,我要将……将我的师傅埋了。”
“我帮你。”乌沙龄准备走过来。
我伸出来来,道:“不必。你们走吧。”这几个字他说的很镇定,很有力,完全不容置疑,别人只好走,乌沙龄招了招手,对谢三变道:“我们走吧。”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我跟一个死去的摆渡人,一声霹雳,风雨随之而下。
雨很大,风很狂,漫天大雨打在了我的身上,却打不碎我的落寞与悲痛。这一世,他悠悠走来,遇见了数不清的人,可是只要摆渡人一心一意地将他当做了自己最亲的人,传授了自己生平的所学,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着我去送死,这一种仁慈的心已经隐隐地通达了上天的旨意。
我还记得摆渡人说过自己死后,将他抛入大海,我还没有忘,他将摆渡人的尸体抱起来,冒着巨大的风浪与倾盆大雨,一步步地走向海里。
“永别了,摆渡人,希望你来世可以做一个平凡的人。”
我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歇了,草屋上的茅草尖滴落着残留的雨水。我只感觉身心俱疲,一走进屋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墙壁。
“你还好吗?”乌沙龄端来一坛滚开的热水,递给了我。
我看了看乌沙龄的脸,又看了看乌沙龄的脑袋,乌沙龄不明所以,道:“你作什么?”
我指了指这个坛子,道:“这个坛子你在哪儿弄来的?”
乌沙龄眼睛瞥了瞥门外,道:“就在门外面捡到的啊。”
我立马有了戒心,道:“这个地方已经几百年没有来人了,怎么还会有一个完好无损的坛子呢,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我这么一说,乌沙龄也起了疑心,皱着白眉,道:“你是说,这里已经有人来过,活着说是住过?”
说到这里,乌沙龄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道:“难道说还春阳来了?”
说起“还春阳”三个字,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差一点将坛子掉落在了地上。
我将坛子接过来,对着嘴巴喝了两口热水,道:“我想不会是他的,他既然答应了落英将军要守护落英牌就一定会寸步不离的,肯定是其他的人来过这里,既然我知道这座恶魔岛上有落英牌,那别人自然也知道,我们能来,别人当然也能来,你说是不是?”
乌沙龄用手抠着下巴,喃喃地道:“那会是谁呢?”
我居然不怎么怕烫,一会功夫就喝下了半坛热水,道:“不管是谁来的,现在肯定都差不多已经死在了还春阳的手里了,也许连还春阳的面还没有见到,就已经嗝屁在机关中了。”
“那倒也未必。”
我的话刚刚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我,乌沙龄,谢三变,思云,柳飘絮都在这里,那门外来的人是谁呢?
谁敌还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