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人迹罕至的雪山顶上,有牧民面容纯净平和,朝着太鼎山的方向虔诚祈祷着。
圣辉在那苍茫大山的深处绽放,映照天空,如梦似幻,仿若仙境之光。
一旁摇晃着尾巴,吐着舌头的獒犬突然朝着远方天空不停吼叫,似兴奋,似惊异。
牧民转头,想要呵斥。可是他却听见隆隆的声响,从远方临近,逐渐放大。
他呆呆地望着,苍穹之上,有一道巨大的白色影迹划过蔚蓝的天空,缭绕着璀璨神霞与流光,在云层深处若隐若现。
它似从天宫降临的神灵,带着让人悸动的气息,却又让人感觉沐浴在春风之中。
“慈悲的神明,请您倾听我的心声。愿我一世的虔诚,能换来后人世世代代的平安。”
牧民泪雨纵横,身躯激动地颤抖着,深深地跪拜下去。
獒犬匍匐在地,低着头颅,闭上双眼,像是也在感受着神迹的出现。
云鸾带着柔和的笑,素手轻拂,洒下一片圣洁的光雨。
似有梵音响起,似有女子在呢喃。那些光雨飘散着,融入风中,融入山间,融入溪流,融入牧民略微破旧的衣袍,融入獒犬长长的毛发,让它甩了甩有些痒痒的耳朵。
在这一刻,似乎风变得轻盈,似乎云变得柔和,似乎枯木焕发生机,似乎万千生灵都感受到了无边的平和安宁。
有飞鸟自山谷中高高飞起,落在山巅古树的树冠上,眸光清澈,鸣声嘹亮,传出去很远;有野兽目露凶寒芒,正向瑟瑟发抖的猎物扑去,却突然停下身子,低头颔首,无比温顺。
这一片山川,笼罩在如清泉般流淌的朝霞中。
圣洁的气息渐渐远去,牧民依旧跪伏着,久久不愿起身。
“传说开山祖师曾是住在太鼎山脚下的牧童,祖祖辈辈守候着这片山川,过着平静的生活。”
云鸾的声音很轻,很空灵,让黑鹰一阵发呆。
“可是某一天,灾厄降临,许多人在苦难中死去,剩下的人即使是活着,也只能在折磨当中煎熬一世。”她轻叹,似有哀愁。
“祖师不愿所有人世代受罪,便孤身攀登,步履虔诚,想要祈求山顶的神明指出一条脱离苦海之路。他忍受磨难,肉躯推开荆棘,鲜血洒满了林木山涧。神明被打动,降下万阶劫梯,考验师祖内心的真诚。”
“师祖以肉胎凡躯度过万劫,当他走到那条路的尽头时,他已然破茧而生,成为绝代强者。”
阳轩阵阵出神,没有想到,那惊才艳艳的祖师背后竟还带着如此极具神秘色彩的故事。
如此,那降下考验的神明,又有着何等伟力?
“祖师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我辈后人当以此立命,追随他的脚步,以大世为己任。”言至于此,蓝霖一脸尊崇,无比认真。
黑鹰砸吧砸吧嘴,暗暗称奇。
不知那神明是否还住在山上?如果还在,那岂不是强大到没边了?阳轩这样想,然后询问。
“应该已经不在了。”云鸾摇摇头,略微有些遗憾,“太鼎山虽有禁地,却也是人为。或许门主和长老们对于此事有所了解,我并不清楚。”
历史烟云,后世难知。她如此说道。
众人一时无言,似乎都有些感慨,有所沉思。
“吼!”山脉深处,一只身形数十丈高的庞然大物正朝着天空不安地低吼,目光锐利,似能穿山透石。
不过,当它默默感应了一番天上传下来的气息后,便闭上眸子,不再理会。
“那,刚才那是什么?”阳轩诧异,心神被震颤得有些不稳。
“一头青毛兕。每次我从这里路过,它都要冲我吼两声,哼。”云鸾看起来有些小小的不悦。
“它曾和我兄长打赌,赢走了一根珍贵的尾羽,整天挂在洞口臭显摆。”
“总有一天它会后悔的!”
她叉着腰,有些小孩子气,让黑鹰一阵偷笑。
“你笑什么?”云鸾斜瞥了它一眼,淡淡地说。
黑鹰赶忙用两只翅膀捂住嘴,一个劲地摇头,表示自己没笑。然后它拍拍胸脯,一脸自信。
“仙子不必担心,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我拍拍翅膀就能抽到天边去!若是仙子愿意,我现在就能下去教训它,把它打得哭爹喊娘,以后见到仙子都要绕着走。”
黑鹰翅膀背负着,毛球大的身体站得笔直,鼻孔高高冲着天,颇有一副绝代大师的风范。
“那你快去啊!”阳轩直翻白眼。
“咳咳,这个嘛......就是我身上的那个什么什么锁有些碍事,不知仙子能不能先......”黑鹰脖子一缩,几下扑腾到云鸾脚边,抬起脑袋鬼鬼祟祟地张望,然后色眯眯地说。
“你在看哪里......给我死开!”云鸾精致的脸庞刷的一下就黑了,目露凶光,一脚踹出,将它踢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骨碌碌滚落在远处。
云鸾手扶着胸口,恨恨地咬牙。刚才她低头与那猥琐的鹰对视,视线刚好穿过胸前的沟壑,只见那鹰一脸淫笑,还不停地打量她的裙摆,暗暗咂嘴,一副颇为欣赏的样子,简直无耻到没边了。
“等回去了,我要拿你去喂大黄!”她凶残地说。
阳轩嘴里啧啧个不停,觉得云鸾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可爱。
......
“快看,到了!”蓝霖指向远处,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阳轩迎着光,眯起一只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天空俯瞰这整座太鼎山。
太鼎山真的很雄伟,大部分都隐藏在云雾中,山顶上神辉流淌,飞瀑如绸缎,晕光缭绕不息,飞鸟长空啼鸣。远远看去,仿若一座漂浮在云层中的仙宫,神圣无比。
那周围奇峰险壑,粗壮的老藤悬挂在两山之间,山顶的古树无限制地生长,树冠通天,遮天蔽日。
无论山川,还是草木,还是宫宇楼阙,都笼罩着一层莹莹的光芒,炫目却不刺眼,十分神异。
“妈的,这也太......奢侈了!”黑鹰本想说恢弘,却又改口,有些愤愤不平。
一想到它山顶上的那个“小窝”,它还曾很自豪,花费了许多精力从远处搬来奇树的枝丫细心搭建。它总是喜欢站在巢边,吹着风凝望天边的山连成一道墨线。
那些时刻,它豪情万丈,也很淡然,感觉自己拥有了整片天地。
可是尼玛的现在跟人家比起来,这他妈的差距也太大了!黑鹰感到脸颊火辣辣地烧。
“我......不服!”它腹诽不已,差点大吼出声。
它有点想哭,觉得自己的骄傲被打击了,让它略微自卑。
“那是啥,要下暴雨了吗?”阳轩怔怔出神,看着天边与太鼎山相对的地方,有一片黑云涌来,很庞大,几乎无边无际,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
“太鼎山被天地大势笼罩,可以说自成一片天,不可能会有暴雨倾覆,顶多也只是山上云气自然变化,或有云雨。”云鸾摇头否定,却也疑惑不已,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那黑云翻腾,即使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隆隆之声,如有一条黑龙翻江倒海,在震慑天地。
“有些不对,我们快点回去!”云鸾眉头紧锁,心神不宁,感觉到了异样。
脚下散发着朦朦光彩的云鸾虚影长鸣一声,猛然震翅,击破长空,急速飞掠而去,留下一道音障。
近了,越来越能感觉到一股恐怖而又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惹得阳轩与蓝霖小脸一阵苍白。
“我的天!”蓝霖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从现在这个视角望去,远远可以看见,有一道巨大的身影正立在太鼎山面前,高逾万丈,直通天际,简直要与天齐高,力撼星河!
这太让人感到恐怖了,非常有震撼力,那身影居然快要与太鼎山差不多高了,导致它的下半身全部都隐没在厚重的云雾里,并且浮云在它面庞前缭绕,让人难以看清它的面容。
但这不妨碍几人注意到它青黑色的皮肤结实而富有张力,一块块肌肉如同精钢打造,有着金属质感,起伏如山峦,泛着乌黑的朦朦光泽。
简直就像是一尊从神话中走出的盖世大妖魔!
蓝霖毛骨悚然,大口喘着粗气,完全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口遇到这种生物。那身躯之大,让人难以怀疑,若是突然倒下来,会不会将太鼎山给压垮?
“我的个天老爷爷,这妖魔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体型怎么大!不应该啊?”黑鹰大叫,有些不敢相信。
照它的理解,体型如山峦般庞大的种族也不是没有,但很难达到如此地步。因为若身形齐天,会被这片世界的规则压制,很难抵抗住沉重的天威。
有大能推测,这片世界曾被封印,有人在掩盖一些惊天大秘,不想泄露出去,想将之永世封存,直至被岁月磨灭。
这样的推断曾引起恐慌,也掀起过一场空前绝世的大战,许多鼎盛的宗门参与其中,想要寻找一些隐秘,最后却连带门庭整个消散于历史的尘埃中。
后世言论大多对此避而不谈,似乎在忌惮。究竟是否有人得到过什么线索也不得而知。
只是,那封印却真实存在,如果临近高天,接近天空尽头,会受到莫名压迫,被某种大道所阻,难以继续前进。
“那些全部都是......大妖吗?”阳轩口干舌燥,眼珠泛白,有些发晕。
他刚才动用黄金瞳扫了一眼,发现那黑压压一大片的乌云,原来居然是一群大妖!
有样貌神异的飞蛟,阔口獠牙的狮虎,眸光锐利的巨雕,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形怪貌的凶兽猛禽,张牙舞爪,如同一锅大杂烩般,拥在一起,让万里土地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惨烈的气息汹涌,晃得阳轩眼睛生疼,骇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那方圆万千里的山川中,鸟禽惶然坠地,无数野兽惊恐奔逃,甚至很多都吓得屎尿齐流,口吐白沫,直接瘫倒在原地。
“为什么,不可能!”云鸾心惊,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一生下来就居住在太鼎山上,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浓厚的感情。在她心里这里就是天宫圣地,无数年来的宁静祥和让她感到内心安定,很依恋。
可如今万妖齐聚,将要包围太鼎山,威势可怖,露出狰狞不善之色,让她感到担忧,有些慌乱。
“妈呀,我们快溜吧!这些家伙在磨牙,怪吓人的,肯定不安好心,有大动作!”黑鹰弹跳着,翅膀扇动,催促道。
“不行!”云鸾转过头,脸色微沉,冷冷地盯着它,“这里是我的家,我要回去,与它共患难!”
“就凭这些虾兵蟹将,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只要几位长老出手,敢踏近一步者,必有来无回!”
云鸾目光坚定,似乎非常自信。
可是阳轩还是从她的瞳孔深处看见了一丝紧张不安。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时,一阵惊天威势狂涌,天空在炸响,雷鸣般的声音轰隆隆,震颤八方,仿佛要毁天灭地。
“人族,交出俺要的宝贝,否则,俺一斧头劈翻你山门,让此地化山为渊,从此于天地间除名!”
那个身影开口,如洪荒之门大开,音波阵阵响彻云霄,将空间都震颤得轰隆作响,将云层都吹散了大半。
随后,它睁开眼皮,露出一对如灯笼般的可怕眼眸,眸光冲霄,鼓荡天地间,击穿长空,将骄阳都压得一暗。
渗人目光扫过,震慑天地,整座山上的树木叶片都在哗哗地响,像是在畏惧,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