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黑火,就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那黑火可不是世间物,它来自地狱九幽,出于黄泉,又名九幽狱火。
它是灵魂的克星,灵魂一旦被它粘上,必将燃烧贻尽。所以它非常可怕,是灵类的厄梦。
轻风徐徐,河畔上火焰翻腾呼哧。它还在燃烧,它烧得正旺,却没有热度,没有光泽,黑如墨,质感强烈,就像是一幅笔迹浓重、诡异的水墨画一般。
而天地之间的某个角落,一群人,他们戴着不同的面具,披着绣有月牙的黑色风衣,赤脚分散站在祭坛边缘,嘴里喃念,双手不断结印。
在那祭坛的正中央,那里漫天血雾萦绕,硕大的尸骨横亘其中,腥红的骨骼上扯带着杂碎血肉,炙烫的血浆还冒有热气,它应该是刚死不久。
这时其中一人,跨步上前,从背上解下一筒巨大的卷轴,卷轴上闪烁粼粼光辉,平铺在祭坛之上,黑森森的火焰从中腾出,那是九幽狱火。
那人咬破指间,在虚空中点画起来,勾画中红茫绽放,虚空中结现出一道血色阵网,遮盖在祭坛上空。接着又从袖口中抛出一片黑色的羽毛,将其定在血网之中。
“戾龙为引”
“道体为介”
“亿万生灵为祭”
“远古的邪祖,听从您使徒的呼唤,从深渊中醒来吧!”
话落,风云变色,九幽狱火从卷轴中飞出,落在戾龙骨架上,顷刻之间,狱火焚燃起整座骸骨,焚烧中龙吟鬼哭传出,骸骨剧烈晃动,戾龙尚未死绝。
然而瞬间,戾龙尸骨上就攀爬出一条条虚无的锁链,将其牢牢定死在祭坛之中。
戾龙的挣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赤脚黑衣人还在吟唱,狱火还在燃烧。
一道裂缝,闪烁出森然绿芒的裂缝,出现有滔天的狱火之中。裂缝边沿电弧溅射,裂缝之中撕吼轰鸣。
其内一只眼珠浮现,像猫的竖瞳一样,泛着红芒,诡异恐怖。
竖瞳,不是人间物,它来自九幽地狱,是这天地不容之物,它的出现,已经触犯了天威,天地要将其抹灭。
天威是不容置疑,是霸道无匹的,没有任何前兆,在竖瞳显露的那刻,就倾下万道雷霆。
这一怒,惊天地,泣鬼神。世间所有强者,都感受到了这股威慑,这股霸道,都不约而同,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一方。
南海战场。
凤擎天甲胄披身,腰挂宝剑,迎立在战营门前,瞩目的望着远方。
“圣贤,刚才那是天威吗?”凤擎天说道。
“是天威没错,但就在刚才天运却遭受到蒙蔽,阻挡了老朽推算,阁主暂时切莫出战,我们先静观其变,坚守阵地。”身后的白衣老者回道。
海族,一位水母说道:“夜叉大人,天运遭受蒙蔽,暂时停止出战吧。”
蛮西,某位先知说道:“王上,天运蒙蔽,暂时休战吧。”
南荒,某位巫师道:“首领,天运蒙蔽,无法推算,停止战斗。”
一时间,曾经弥漫着战火的世间,却是一下子静了下来。
凤擎天心中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他心有所虑,像是猜到了什么,急忙钻回了军营。
在床头的柜子中拿出一个样式很精美的锦盒,凤擎天捧住锦盒的手在微颤,眼光有点闪躲,他深吸一口气,摒气,小心翼翼的打开。
锦盒里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只是底部蒙有一层白色灰烬。
凤擎天见之,却是抱起绵盒,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因为绵盒中曾寄放着雪倾城的命牌,牌在人在,牌亡人亡。
而冬河之上,九幽狱火已是熄灭,只有依偎在一起的少年,四周很平静,一切很祥和,看不出一丝怪异。可步凡紫府内却是火焰滔天。
狱火点燃了星辰,那是飘浮的灵魂碎片。碎片被烧融像雨滴一样,一点点从空中划落,似流星雨一般炫彩美幻。
悬浮在中间的那颗残破魂晶,也未能幸免,上面也攀爬生出点点狱火,星火燎原,熊火扬起,魂晶被烧融。
灵魂碎片也好,魂晶也好,它们仅仅只是被烧融,却是没有烧尽,液态的灵魂在紫府底层重新汇聚在一起。
这等同于变相的将魂晶修复完整,当空中最后一滴灵魂划落时,那一滩液体灵魂,竟然汇聚成了一个七彩斑斓的水晶球,像泡泡一般缓缓浮动升空。
而尚未熄灭的狱火,很快又扑了上去。燃烧中水晶球体积越来越小,斑斓的色彩也逐渐一一消失,最后被一种极致的黑所代替。
步凡看到了紫府中发生的一切,他看到了师父留在他体内的玉简,他看到了自己残破的魂晶,他还看到了漫天的黑焰。
他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死已经不可怕了,因为他的心已经跟着雪儿一起离去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值得他关注的东西了。
恍惚中,紫府内的狱火,开始一点一点渐渐褪去,最后一颗漆黑的珠子显露在紫府之中,紧接着几股信息传递到步凡脑内。
“断生死,掌轮回,主沉浮——轮回珠!”
接收到这些信息,步凡表现得异常淡然,轮回珠好似与生俱来就存在,就被他所知一般,他对它没有一丝陌生感,也没有一丝兴奋感,相反他很熟悉它,对它了如指掌。
然而,不等步凡回味这些,一位不素之客,夹带万钧雷霆从苍穹中咆哮而来,它就是天威,它要抹灭轮回珠。
步凡不以为然,抬眼睥视。
“主沉浮”
这一刻,天地之间的画面被定格,下落的雷霆被定格,方圆千里地域,所有事物被定格,就连游动的能量都被定格。
看着近在咫尺,狰狞舞爪将自己包围住的雷电,步凡轻蔑一笑,顷刻间,万钧雷霆就碎裂成冰屑,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步凡就是这天地间的主宰者,哪怕是面对霸道不朽的天威,眨眼间就能让其堙灭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