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衙役早已没有了往日一见大内侍卫和锦衣卫的唯唯诺诺,又见此案问得甚是荒唐,便作笑话一般,上前“劈劈啪啪”打了起来。
“住手!”江彬吼道:“你这狗官,皇上要你审刺客的事,你瞎问什么!”
子玉将手一摆,衙役退了回去,二十板子恰好打完。
子玉道:“你懂什么!你这狗官平日只知拍皇上马屁,懂得什么军国大事?有没有关系,一会便见分晓。许大人,你听仔细了,你便做个证人,看看是不是有关系!”接着对江彬道:“我问你,你是否多次挑唆皇上,不让公主出宫?”
只听幕后赵凤道:“问的什么啊?什么‘出宫’,多不雅!”接着便传来一阵“吃吃”之声。
江彬道:“我那是为公主安全着想!”
“混帐!公主武功盖世,有什么安全问题!你到底是何居心?从实招来!”
幕后诸女,一听子玉说公主“武功盖世”,无不“吃吃”低笑,独孤行已作俯仰状,眼看就要大笑出声,被赵凤一把将其樱口捂住。
只听江彬“嘿嘿”冷笑道:“公主武功盖世?我看你才是个马屁精!”
“许大人,你听见了吧?这姓江的狗官胆敢藐视公主!来人!继续打!拳脚棍棒,板子皮鞭,随意,留口气就行!”
江彬一听,这小子要对自己下毒手!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光棍不吃眼前亏,且过了今日再说,忙道:“不要打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说!”子玉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
“我垂涎公主美貌……”
“你怎么知道公主美貌?”
“我在宫中伺候皇上,有机会偷看。”
忽听幕后蓝教主道:“问他,都偷看过公主什么?”
“姐!”这是独孤行的一声娇唤。
“你都偷看过公主什么?”子玉未加思索,照样问了一遍,话一出口,方觉不妥。
“除了相貌之外,我……我还看过……温大人,不要问了吧,许多事情实在难以启齿。”
忽听一声女孩子的尖厉的叫声:“江彬,你这混蛋!”
江、许二人不知声音从何处发出,躺在地上扭着脑袋四下里索摸。
“再说,你为何反对公主出……外出?”子玉刚要说“出宫”,忽然想起赵凤刚才的话,立即改口成“外出”。
江彬不敢再说什么“安全、武功”之类,便道:“我怕……怕江湖上一些不轨之徒,勾……勾引公主!”心想:“正是你这小子勾引了公主,要不然……哼!”
江彬此话一出,就听一声娇喝:“杀了他!”正是公主的声音!
子玉亦是勃然大怒,将惊堂木一拍,刚想痛骂江彬一顿,忽然转念,对萧劳书道:“让他画供!”
江彬打定光棍不吃眼前亏的主意,利索地在供词上画了押。
子玉道:“好了,扶江大人去椅子上休息,看茶!”
“慢!”江彬道:“你还没说与刺客有何关系?”
子玉一时语塞,怒道:“象你这个目无君父,藐视公主的混帐,本该取下你的项上人头,今日是大年初一,本官不为已甚,权且记下。你不念本官的一片苦心,反而咆哮公堂。好吧,本官就告诉你有什么关系!来人,将姓江的给我枷了!”
衙役取来一面大枷,江彬一见,暗骂自己糊涂,道:“下官不问了!”
“不问也不行,枷上!”
衙役走过来,手脚麻利地“喀嚓”一声,给江彬戴上了一面二十斤的大枷。
子玉道:“你听好了!你半年之前,在徐州府半夜闯进尼庵,强索尼姑,说是让尼庵的住持净云师太好孬也弄个国太当当。可有这回事?”
“有,怎么样?”江彬心想:“妈的,你这个臭小子知道得清清楚楚,这与刺客有什么关系?”
子玉道:“本官已经查明,那净云师太的表弟便是神武进士。净云师太为报一辱之仇,便委托其表弟神武进士杀了你。后来听说你是皇上的亲随,由此迁怒于皇上。昨夜的刺客便是神武进士!由于你作恶多端,致使圣驾受惊,你还有何话可说?”
江彬本想强辩一番,转念又想:“这神武进士之事无头无尾,查无实据,辩也是白搭,且待以后再说。”便道:“既是温大人如此说法,本官无话可说。”
子玉手一挥,道:“开枷,休息,奉茶!”
衙役闻言,过来打开了枷锁,将江彬扶到椅子上坐了,又送上热茶一杯。
许泰正在一旁幸灾乐祸,忽听惊堂木声响,陡然一惊。只听子玉问道:“许泰!你知罪吗?”
“下官未能好好保护皇上,不知是江……江惹的祸。”
“哼,八大胡同的王小玉,你可认识?”
许泰一惊,妈的,这小子问这事干什么?道:“下官不知道什么八大胡同的王小玉。”
子玉冷笑一声,道:“许泰,你可想明白了,本官不想让你吃什么苦头,你可不要打错了主意哟!”
“是,下官认识。”
“这王小玉是神武进士的表妹,你将王小玉诬陷进大牢,神武进士焉能不报此仇?”许泰心想,妈的,这神武进士怎么那么多表姐表妹?
只听子玉又道:“你觉得合你和江彬之力,能够接住神武进士的一击吗?”
废话,昨夜不是已经见分晓了吗?许泰道:“不能。”
“好吧,你若不想吃苦头,便将如何诬陷王小玉的事情如实招来。”
许泰有江彬例子在先,学得甚是乖巧,将事实一五一十招了出来,老老实实地在供词上画了押。心想,今日未被打就算不错了。
哪知子玉道:“许大人,你诬良为盗,以至惊扰圣驾,本该杀头抄家,本官慈悲为怀,不为已甚,就打上十大板好了。来人!打!”
幕后独孤行道:“三十大板!”
子玉道:“再加十大板!”
衙役们蜂拥上前。着着实实打了许泰二十大板。
许泰心想,妈的,今日态度这么好,还和江彬挨的一样。
人们往往总是好认为是自己吃了亏,许泰也没想想,江彬还被枷了一回呢!
“好了,你们的罪行,本官已经一一记录在案。现在,你们可以回去过年了。师爷,雇两顶轿子,送二位大人回去。”
江彬道:“不劳你顺天府,我们自己带了轿子。”
“那好,就将二位大人送回轿中!”
许泰道:“温大人,这打也打了,我们这穴道……”
“什么穴道?”
“我们被点了穴道,所以动弹不灵。”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你们是吓得瘫在地上了呢!本官是杏林国手,不论什么疑难杂症,我都能手到病除。不过象你们俩这样的小事,就不要我亲自出马了。”转脸对站在一旁的六猴道:“王朝,你去,在他们两人的筋缩穴上各击一掌。筋缩穴知道在哪里吗?”
“知道!”
江、许二人心想:“什么王朝?妈的,这小子把他自己当成包龙图了!呸!狗东西!”
二人正想着,忽觉背上被猛击一掌,浑身的酸麻胀疼顿时消失。
江彬见子玉正在看供词,纵身上前,伸手向供词抓去,口里喊道:“许泰,杀啊!”
江彬的手掌眼看就要接触供词,哪知子玉仍是端坐不动,只将案子上的镇纸往上一竖,恰好迎向江彬的手掌。江彬这一掌要是抓得实了,镇纸固然要粉碎,自己的手掌恐怕也要受伤。江彬见一击未成,爽利向子玉拍去。
健儿正站在子玉身边,见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扇了过去。
江彬趁势,纵身后跃,将屁股撞向六猴。六猴往旁边一闪,抓住江彬的后衣,顺手一带,江彬收力不及,后背一下子撞在墙上,震得房上泥土簌簌下落。
江彬见讨不了便宜,一个纵跃出了大厅,扔下一句话道:“狗小子,走着瞧吧!”
许泰本也想趁机发难,但见江彬片刻工夫便已杀羽而逃,心想,这顺天府里能人不少哪!赶紧抱拳道:“温大人,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摸着屁股,昂头挺胸走出顺天府。
众人正望着江彬、许泰的离去,忽听一声娇喝:“我让你不听话!”众人扭头一看,见独孤行正揪着府尹大人的耳朵。
子玉见众人纷纷望向自己,便挥手道:“你们都快回去过节吧。”众人心中好笑,纷纷告辞,姜芸儿也被健儿搀扶回房,大堂上只剩下三女和子玉,独孤行仍不松手。
子玉道:“冤枉!”
独孤行道:“我叫你打江彬二十板子,你只打了几下。我让你打许泰三十板子,你只打了二十下!”
子玉道:“你先松开手,我跟你说。”
独孤行将手松开,但仍不离耳朵左右,作势道:“你要是说得不在理,还得揪!”
子玉道:“不管怎么说,他们二人现在还肩负着保护你皇上哥哥的重任,要是在咱们这里打伤了,如果神武进士再来一回,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独孤行一听说的还算有道理,便道:“且饶过你!”
蓝教主笑道:“独孤妹子,府尹大人说你‘武功盖世’,以后可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独孤行道:“他就会胡说!”忽然抽泣了几声,接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子玉以为是自己惹的,赶紧道:“哥,你不要难过,不行,咱们再把两个小子追回来!”
哪知独孤行哭道:“江彬那小子,他……他看过我!哇——”弄得众人啼笑皆非。
赵凤在独孤行耳边唤道:“神功盖世——”
独孤行“扑哧”一笑,道:“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