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兵这才放下心来,道:“大人的恩情,下官终身铭记,今后,大人但有所命,下官愿效微躯。”
子玉道:“这件事,就这么着了。此外,还有一桩事情。”
“望大人明示。”
“宁王爷派吴大人来京,不会只是护送十美吧?”
“大人说的是,王爷还要下官给朝中各位大人带来了一点关照费。”
“都是些什么宝物啊?”
“宝物谈不上,有银票一百万两,下官正带在身上,还有一些珠宝,都在船上。”
“现在出了这等事情,朝中大人谁还敢收你的礼?可是呢,你要不送,又误了王爷的一番苦心。这样吧,珠宝呢,你就带回去,这百万两银票呢,就由本官代送好了。吴大人意下如何?”
吴总兵心下感动,道“大人的主意好,大人的主意好!大人处处为下官着想,不啻是下官的再生父母!”说着,又磕下头去。
晚饭时,独孤行来到。子玉说起今日之事,说到马昂被师爷的一番话气得昏死过去,蓝教主和赵凤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料独孤行一把揪住子玉的耳朵,怒道:“美的你!你就喜欢听哪个狗师爷的这些话是不是?”
“哎哟,你松手!那些话又不是我教的,我如实汇报,何罪之有?”
独孤行不依不饶,道:“你不喜欢听,为何记得那么烂熟?”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记性好。”
“以后不许你记这些东西!”
“是,是,等我一听到这些话,立即昏死过去。”
说得蓝教主和赵凤又都笑了起来。独孤行也忍不住“扑哧”一声,松开了手,道:“姐妹们看见了吧?这小子就是不怀好意,咱们以后得防着他点。那个玉面黑狐怎么样了?”
蓝教主道:“你时来时不来的,怎么防啊?除了你还能治着他点。他连人家大姐都喊过了,叫我们还防什么?”
独孤行又要揪子玉的耳朵,子玉一闪,道:“我有一计。”
独孤行道:“哼,你有什么好计,别是再去拿个什么年青尼姑小妾的计吧?”
子玉道:“这计一行,不须咱们惩治,皇上就得罢了马昂的官,到时候,独孤哥哥出点力,就将马昂交给咱们办了。”
子玉将计说出,蓝教主首先不同意,道:“你这个小鬼头,就是不出好点子,你把姐姐当成什么人了?我可不会搔首弄姿!你们两个谁会啊?”
独孤行则觉得此计大妙,无惊无险,只有好玩,见蓝教主不同意,便撒娇道:“教主姐姐,你就依了吧。咱们何必搔首弄姿?到时候,姐姐给他来个毒虫什么的,咱们一走了之,谁知道啊?”
蓝教主道:“凤丫头,你说哪?”
“姐,我觉得可行。并不需要咱们做什么,那马昂连咱们玉弟都敢谋害,不是猖狂至极吗?”
“好吧,就依了你个小鬼头,你可得保证我们万无一失啊!”蓝教主虽然武功盖世,但毕竟守身如玉,这等事情,一旦失身,那可是万劫不复了。
子玉道:“教主姐姐出马,本来就万无一失,小弟竭力保驾就是。”
次日上午,子玉去拜访五城兵马司指挥马昂大人。只见马昂高鼻碧眼,一脸落腮胡子,十足一个色目人。
子玉道:“下官本早该来拜访大人,昨日又接了一个皇差,所以延宕至今,还望大人恕罪。”
马昂粗鄙无文,不会拽文,便开门见山道:“温大人昨日护送的那两人,不知怎样了?”
子玉道:“此事说来,有惊无险,那两人竟是两名女子!”
马昂暗笑子玉少见多怪,道:“那又怎样?”
“其中一人竟然是尼姑!”
这些都是马昂不愿听的,有点不耐烦地道:“请温大人拣要紧的说。”
“我正赶着车,那两人一把将我拖进车中,将我按倒。”
马昂心想,这两个臊娘们,按倒他干什么?于是问道:“然后呢?”
“下官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哪想这两个女子,看上去貌美如花,弱不禁风,却是力大无穷,压在下官身上,压得下官喘不过气来。”
“他们怎样你了?”
“那名尼姑按住下官的脖子,那名不是尼姑的女子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
马昂心道:“好,快下手!”
“下官一想,吾命休矣,将眼一闭,也不管了。哪知那名不是尼姑的女子,竟然捏了下官一把。”
“捏了你一把?捏了哪里?”
“捏了下官的下巴一把,嘴里还说道:‘姐姐,这小子还是个可意的人哪!这么漂亮的公子,杀了岂不可惜?’马大人,你想,我为官之前,是个山野村夫,哪里会什么漂亮?恐怕是车厢里太暗,她们看不清楚罢了。”
马昂脸色阴沉,鼻子里“哼”了一声,暗自骂道:“这两个混帐臊娘们!”问道:“后来怎样了?”
“后来她们就走了。”
马昂一脸狐疑,问道:“走了?她们怎么突然就走了?”
“下官凭了花言巧语,又略施手段,所以她们便走了。”
“略施手段?什么手段?”马昂此时醋意大发,心想,这小子比自己年青漂亮,真要使什么手段,自己身边的女人都得被他勾走。
“我送了他们每人一万两银票。”
“两万两哪!你哪有那么多银票?”
“大人说的是,下官哪有那么多银票?那是宁王爷的。宁王爷给了吴总兵一百万两银票,要他到京城之后,各处达官贵人都送上一点。大理寺将吴总兵交给了下官,下官便顺手牵羊喽!”
马昂这时真想扇自己几个嘴巴,早知道吴总兵带了这么多银票,自己便向大理寺将这姓吴的要来,大理寺还敢不给吗?问道:“那剩下的银票呢?”
子玉心想:“这小子真是贪得无厌,劫色又劫财!”便道:“下官怎敢挪用?回来之后,全部交给钱大总管了。”
“交给他了?交给他,就要不回来了!”
“下官根本没打算要啊!”
马昂头一耷拉,又抬起来,乜斜了子玉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过了半晌,道:“那两名女子没说去哪吗?”
“听她们口气,好象是去西山见皇上,又好象是要去什么台山。”
“五台山!”
“啊,大人知道啊!”
“我怎么会知道?”
“她们说五台山有个什么寺,说那里的和尚都是淫佛转世,男欢女爱,其乐无穷,到那里正好享用。”
马昂心想:“什么淫佛,那是欢喜佛!也别跟这小子讲了。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以后还真得防着点。”便道:“温大人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事的吗?”
“哪里啊,这是马大人问起来,下官这才如实禀报。”
马昂一想,不错,是自己见了这小子,二话没说,先问的就是这事。
这时,马昂的亲兵送了一封信,道:“顺天府给温大人的信!”
子玉接过来,见信上写着,翠香楼来了三名西域卖唱女子,皆属绝色,唱词中有讪谤朝廷之言语,请府尹大人示下云云。
马昂道:“何事?”
子玉将信递给马昂,道:“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来烦扰本官!”
马昂见信上说有三名绝色女子,心喜若狂,心想:“妈的,顺天府尹这件事没办好,这下来了救星!”便道:“温大人,这等地方治安之事,还是我去拿人,你来审案为好。”
子玉道:“既是马大人愿意,那就有劳大人了,下官这便告辞!”
马昂心想,三名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妈的,要真是绝色,老子先过把瘾再说。
于是马昂兴冲冲地带了四名亲兵,一辆马车,来到翠香楼。龟奴正在门口,见是常客马大人,便道:“大人,今日早啊!”
“去你娘的!那三名反贼呢?”
“大人,咱这里做的什么生意,你老知道,哪有什么反贼?”
“就是西域来的三个卖唱的!”
“噢。噢,大人说的是这三个人哪!啧啧,大人,这三个可真叫绝色,小人几十岁了,也没见过这等绝色女子。”
“废话少说,她们在哪?”
龟奴朝楼上一间指了指。
马昂喜上眉梢,斗志昂扬,“砰”一脚踢开房门,见房内真的站着三个女子,却不是色目人,而是汉人,但的的确确都是国色天香,世间难觅,其中一位更是罕见,可以说是当世无匹的美人!
马昂不禁目瞪口呆,口水咽了又咽。四名亲兵也都瞧得呆了。五个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好似被无形中的一只手捏着脖颈的鸭子。
过了半晌,马昂才回过神来,见四名亲兵还在直愣愣地瞅着,勃然大怒,顺手扇了身边亲兵一个巴掌,道:“妈的,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
四名亲兵一出去,马昂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拱手道:“三位美人,这厢有礼了。在下马昂,忝掌五城兵马司。”
按照常理,卖唱的见了顾客,哪有不笑脸相迎的?何况眼前这位还是难得一见的大官,早就该抛上几个媚眼,搔首弄姿一番了。哪知这三名女子只会俊面含霜,柳眉倒竖,怒目而视。
马昂见状,更是心痒难耐。须知,“西子捧心”固然动人,美人一怒,更胜之十倍。那种可怜,那种无奈,那种无限的幽怨,何况是三名世间难寻的女子!马昂不由地筋软骨酥,腿一软,竟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