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王家大院,住着母子二人。儿子念书很用功,每天读书写字到半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到半夜三更,就会有一阵风吹来,随即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就出现在书房。那姑娘来了,衣服一脱就到床上睡下;等到鸡叫头遍的时节,姑娘就又走了。
天天如此!时间长了,两个人就的有了感情。王学生光恋着姑娘,晚上不休息,白天又要读书,渐渐瘦了很多。
他妈妈就这么一个孩子,大大(爸爸)又死得早,搁高怕旱,搁低怕涝。见儿子这个样子,着急得不行,就去请先生给开些药吃。谁知不管咋么治呢,就是不见好。
一天,一个邻居跟他妈妈说:“离这五里地有一个神婆,灵得很,你带儿子去看看!”娘儿俩就上路了。王学生拄了个棍,走了不到两里的地方,见路边有个石阶,娘儿俩就坐下来休息。将坐下,就过来一群老和尚。只见头一个和尚抱着一百零八颗珠珠过去了,二一个和尚过去,三一个和尚过去,一共过去了九十九个和尚。最后一个走到他们跟前时说:“哟,好大的妖气啊!”他妈妈听了,一下跪倒:“师父!这妖气怎么治呀?你可要帮我儿子把病治好呀!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好办,我给你画四道符,第一道你贴到大门上;第二道你贴到中门上;第三道贴到窗户上;第四道你就装上。等那妖怪一来,你把装上的那符往嘴里一吃,那妖怪就现原形了。你把妖怪搁锅里煮,煮上七七四十九天,就把它煮死了。”说着,和尚把四道符画好给他们就走了。
娘儿俩回到家就贴符。赶到三更的时候,那姑娘又来了,问道:“相公,睡了没有?”“睡了。”王学生一边答应着,一边把符往嘴里一填,只听“哎哟”一声,那姑娘就变成狐狸精一下滚到床底下去了。娘儿俩把它搁到锅里煮,先煮了七天,想的该煮死了吧。一揭锅盖,只听说:“哟!相公,我们是夫妻,你咋能听外人挑拨呢?”吓得王学生赶快又把锅盖盖上,添上水继续煮。一面煮一面想:她怎么能是狐狸精呢,她咋对我这样好呢?一煮又是七天。狐狸还是说:“相公啊!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俩好歹也过了这么多日子,你咋能这么狠心?”又煮了七天,一揭锅盖还是听她说:“相公啊,我们俩这样恩爱,你真忍心把我治死吗?”
煮了三七二十一天,王学生实在煮不下去了。狐狸在锅里哀求道:“相公,我们这么恩爱,我能害你吗?你把我放了,我变驴变马也伺候你一辈子!”这时候他妈妈也听不下去了,就把火撤了,锅盖一掀,只见狐狸眨巴眨巴眼,摇身一变走了。到了晚上将三更的时候,狐狸又来了,问:“相公睡了没有?相公,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们是恩爱夫妻啊。我走了,如果你真心想我,在三月三庙会时,离这东南十八里路的地方有一棵柳树,有两个女的在那。一个女的往河里一跳,立马就会变成一朵莲花。你把那莲花摘了往家里跑,天天用水浇,浇到七七四十九天,用火把莲花点着,莲花一炸,我就出来了。到那时,我就不能回去了,我们也就是真正的夫妻了。我给你留一块饼子,你每天吃一点,十二天后你的身子就会好的。”说罢就走了。
狐狸精一走,王学生想着她俊美的样子、哀求的眼神,不由地用舌头舔舔那黄灿灿的小饼,又甜又香,忍不住吃一点,一直吃了十二天。哎!身子当真好了。
王学生病一好,就更想那个姑娘了。他想:管它是狐狸不是狐狸的,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旁人的话听它干啥?于是就今天过了想明天,明天过了想后天,一天一天地熬呀。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月三赶庙会这一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东南十八里那个地方。一看,当真有一棵柳树呢,两个女的正在那儿暄荒呢。他刚走到跟前,只见一个女的往河里一跳,立马就变成了一朵莲花。他马上跑过去把莲花一掐,往怀里一揣,拔腿就往家里赶。
王学生一到家,就找了个花瓶把莲花插上,然后搁到个人书房里,天天给它浇水。七七四十九天到了,他用火往花心一碰,只听“啪”的一声,狐狸精姑娘蹦出来了,她看上去比原先还俊气。他们就成了两口子。
从此,王学生天天上学,她天天把饭做上,把衣服洗上,伺候得没说的。眨眼两三年过去了,小两口子恩爱得不行,可就是没有个孩子,时节长了,有人就开始说闲话了:“人家娶媳妇都能养娃呢,几年了,王相公的媳妇连个蛋也生不下。”王相公听了心里不高兴,成天愁眉苦脸的。媳妇问他有啥心事,他也不说,只是唉声叹气。媳妇说:“我们是夫妻,有啥事不能跟我说?”逼急了他说:“人家都说喂个鸡还能生个蛋呢?”“噢!你是想我给你生个娃子吧?我生娃子很痛苦。既然相公说了,我又怎么能怕苦呢?你今天进城去给我打两把牛耳尖刀,再买三道黄裱纸来。”
不久,这个姑娘的肚子大了。到了生娃这一天,她用纸把窗户糊得严严的,对他相公说:“从现在起,我要待在这房子里。你不管听到我咋么叫咋么嚷,都不要开门!”这一天,就听她在房子里大喊大叫的。王学生心里很难过,一直守在门上。等声音一停,门一打开,王学生看到一个孩子包在布里,高兴极了。
又过了一年,媳妇的肚子又大了。生娃的那天,她又把自己关进房子。只听她这次叫唤得比上次更凶。王学生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悄悄地把窗户捅个眼眼往里看,只见媳妇疼得在地上翻身打滚,碰头抓心,王相公吓坏了。过了一会儿,媳妇把门打开,把包好的孩子交给他说:“相公,你将才偷看我生孩子,我们的夫妻情分算完了,我得走了。”王学生苦苦哀求:“我们夫妻这样恩爱,又有两个娃子,你走了,我们咋么办?”“你哭也没有用,我们的夫妻缘分已尽。以后你要想我,就上大别山那十二道龙门阵里找我。”
王学生带着两个孩子,天天想媳妇,连学也上不成了。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两个娃子吵着要妈妈,咋么办呢?王学生一狠心,就带着孩子找媳妇去了。
一走走了几个月,两个娃子又冻又饿,瘦得不成样了。王学生心想:唉,媳妇没找上,把两个娃子也饿坏了,越想越伤心,就想到上吊。他找到一棵歪脖子树,刚拴上绳子,只见一个姑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说:“姑爷,怎么到了家门口还上吊呢?赶快进去吧。”说着把他们领进了一个院子里。
他进到里面一看,那不是自己媳妇吗?只见她端端地坐在那里。两个人一见面,抱头痛哭。他媳妇说:“相公,你不远万里来找我,情深意重,我怎么能离开你呢?有情夫妻终团圆啊!”便摘下头上的丝巾往地上一铺,四口人往上一坐,飘飘荡荡地回家了。
从此,他们过上了美满的日子。
(讲述者:戴正余)
(采录者:郭晓东 张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