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绝”为题?写一首诗?
夏萱这是已经将夏府的先生人选确定了么?
几乎所有的人,心里都飘过了这个想法。但他们都没有说出来,因为,‘绝’这个字的含义,实在太多了。但是,它最为人知的一面,便是‘绝品’这层意思。
绝,就代表了独一无二!
就算夏萱将那人选已经确定下来,他们也无话可说。
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也不敢看夏萱,只是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望着白名。
夏萱看到众人沉默,眉头微微一凛,然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说道:“各位公子也不必拘束,也不必多想,这个字只不过是小女子刚好想到了它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今日文会的规矩,也一切照旧。我夏家是不会食言而肥的。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先开口,那小女子就先献丑了。”
“小女子前几日偶有所感,得一曲五言小令,望诸位公子斧正!”夏萱十分大方地道。
说完,夏萱也不再犹豫:“寒山有绝壁,空壁静如油。纤纤素女子,对镜梳白头。”
众人听到了第一句,心情方才开朗,夏萱已经把话说明,那就代表他们还有机会。而且,夏萱也不可能食言而肥,夏家,丢不起这个脸,也没必要。
于是,几乎是所有人的心思都活络了起来,闭着神,仔细思考了起来。
细细品味这第一句,所有的人都尽皆为之一愣,因为,这一句实在太寻常了。寻常到了极致。众人心里也是一松,夏萱是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就真的只是随意想起了这个‘绝’字而已。或许,她对能够写出‘绝对’的人十分佩服,这也在情在理。
而当‘空壁静如油’一句出口之时,更是让这首诗变得十分简朴了起来,这两句,不论从哪个角度,都不能称之为诗,唯独一个空字,略微有些嚼头,但也不符合夏萱在外所有的文名啊!
“纤纤素女子,对镜梳白头。”这十个字,夏萱是连在一起说的,说得似乎与上两句好像没什么关联。
但是,却正好点缀出了前两句中的寒和空字,而且,也正好将那首诗给写活了,虽然算不上什么名作,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写出来的。更加符合女子细腻的心思。也只适合女子。匆忙之下,能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再细细一品味,众人觉得这首诗也不仅仅如此。
只是?既然是素女子?又为何梳着白头?这两句,却又让人产生了无限的遐思。
那素女子是谁?她有多大?她又为何白了头?一串串疑问同时闪现。众人下意识地就以为夏萱是在自比,但是,其中的缘由到底是?没有人明白。
不明白归不明白,诗词还是要做的。虽然做了,但这时候却没有人再敢那么轻易地就把它念出来了。先前有了白名‘绝对’的存在,若是自己的诗词没有上品次,恐怕这脸也丢大了。
毕竟,那‘绝对’两个字,实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徐青文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出了一个建议,那就是让白名先做诗。白名能够写得出‘绝对’,但未必能写出好诗。这次文会有三轮,而只有三场之后夺魁者,才能够作为夏家二小姐的老师,所以,他就还有机会。
想到这里,徐青文抱了抱拳,说:“这位公子,不如,这一轮,就由你开始?”
对联,只是几个字而已,或许,白名只是对对联有十足的天赋。要知道,这白名所写出来的字,的确有点?
徐青文只能如此期盼着。
其余人自然也是这个意思,若是有了白名的诗词做了一个标准,那自己等人就可以斟酌斟酌还要不要把肚子里的诗给念出来了。于是,当场就有不少人纷纷应和了起来。
主要是,这场文会对他们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白名笑了笑,十分恳切地说:“还是徐兄先请,我还没有想好。”
白名一点也不着急,但是,毕竟这是在应聘,而眼前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所以,白名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冲到头阵去。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而且,他也需要再多看看,摸摸这个世界文人的底子。
……
听到白名这话,徐青文笑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人只会写对联,而且,说不定他之前所作的那对联,也只是偶然之下想出来的。若真有能够写出‘绝品’文采的人,不可能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还写不出诗词来。
那就是,他的诗词水平一般!
而要说白名是故意低调?那根本就不可能。
要低调?还会写出‘绝对’?而写出了‘绝对’,那还叫低调?扯淡了吧!
既然不是低调,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白名,不会作什么好的诗词,至于能不能写什么好的文章?那就只能看运气了。
想到自己的这个猜测接近有八九分的正确率,徐青文终于笑了,他双手朝着四周抱了抱拳,咳了一声道:“既然这位公子还未准备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正好,我也偶然想到了四句诗文,想要与诸位共同品鉴一番,轻舟一蓑飘寒江……”
其余的人,也自然不是傻子,徐青文能够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够想到。虽然,这只是一个仅仅有七八分可能性的猜测,但那也让这些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而其中有一人,与先前走出去的那刘一文平日里关系十分要好,此时他确定了白名有这种可能,便偷偷地吩咐着自己的一名书童,在他的耳旁低语了两句。然后,那书童就点了点头,径直匆忙走了出去。
‘绝对!’虽然也是绝品,但毕竟只是一副对联,而且,上联还是夏萱提供的。这里面的功劳,夏萱也应该占去一半,那么这么一来,他们就不觉得白名其实有多么可怕了。只要不把他得罪死,也没什么大碍,甚至,若是等风波一过,白名,也就那样。
刘家,家底雄厚,自己卖他一个人情,自然再好不过。若说白名会不会在文章上大放光彩,那就只能看运气了。毕竟,刘家的一个人情,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他再一想到白名的字,心思也火热了起来。
一个连字都写不好的人,会有那等的文才本事?
这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那一下联,或许是他突然灵感大发写出来的,而灵感大发这种事,在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曾经便有一人,大字不识几个,诶?偏偏这人还就凑巧写出了一篇宝书,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书生差点因此羞愧而死……
徐青文写了一首七言律诗,这首诗,不论是诗文文采还是韵律,都如同经过精雕细琢一般,读起来不但琅琅上口,而且,还将绝字中的‘绝妙’这一层的意思,发挥得淋漓尽致。二十八个字排下来,就如一副画一般……
光听着,至少就能够上‘宝品’的层次。
有了徐青文开头,其余的一些才子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纷纷将自己所理解的绝字,奋然跃于纸上。
有写绝望的,有些绝好的,有写独一无二这层意思的,种种,不一而足。
不一会儿,竟然是又有一篇中品‘宝诗’被吟诵刻画了出来,顿时,一群人又向着那人纷纷恭迎行礼。
徐青文没有将自己的诗词写下来,所以,他也不在意,而且,他有自信,若是自己的诗文一旦落笔,至少也是上品宝诗一篇……
与此同时,徐青文看了一眼此时在一旁站着有些发愣的白名,嘴角闪过一丝微小的弧度……
一篇又一篇的诗文从这些文人才子的脑子里飘了出来,然后,所有人再聚集在一起,不断地修饰雕琢着诗中的文字,以求诗文变得更加的玄妙,也韵升出更加深远的意境。
白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其实,也不是他不会写。
因为,他一直盯着眼前这么多才子同济一堂……
他们不断地互相吹捧着,不断地相互提着建议,不断地相互敬着酒。有时候,他们洒然一笑,有时候,他们不断地评头论足,对他人的诗词做出一番解释。看起来,竟是和谐之极。
在某个时刻,白名忽然痴了!
虽然,他不知道眼前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真心的。但是,此时的他真的想到了自己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往事。
那是在五年之前,自己还在另外一个世界,曾也是这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曾经,我也有这么一群朋友,和我一起指点江山,探讨文字……
曾经,我也有那么一群人,与我尽情高歌,与我共同消磨那炎炎的夏日……
虽然,那些酒,只是三块钱一瓶的啤酒……
虽然,那些时日,我们只是在网吧里度过……
虽然,那时的我是一名孤儿……
但是,他们没有嫌弃我,也没有歧视我……
但是,他们依旧成为了我的朋友,我们一起承诺,毕业之后……
但是,我们也一起走过,那段最为青雉的少年时光,那段刻骨铭心的青春……只是,青春的路,只走了一半,只有一半啊……
白名的眼神越来越婆娑,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如同烟花泡影一般。又如同,前世的一切,如若是梦?
虽然到了这个世界已经有五年了,甚至他都以为自己都快忘了那段时光,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其实自己灵魂深处的潜意识里,最为怀念的,还是那段美好的时光,那段自己没有过完,却最为醇美的时光,即使,或许,再过几年,在那个世界,那段时光,那段感情,都会变质。
但是,又有什么关系了?
我,真的好想,好想那些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徐青文等人还正不断地讨论着其中一篇诗文中的第三句的头一个字,是改成‘藏’好?还是改成‘盖’或者是‘蒙’的时候。
蓦然却是从白名的嘴里,冒出了一段沙哑的话。
“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夥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一生一梦里。寻一夥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喜欢这段文字,就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