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头上的碧落哪里听得见,何许这么认真的话。她暂时忘记要保持主持形象地笑着跳着拍落身上的雪花,仗着穿的多,又要伸手去接。
何许担心她又感冒,说了一句,“可千万别长冻疮了。”
他们一直在用中文交谈,没人告诉他节目本来的意图是要录成韩语的。且碧落在这里,又是鸿鹄卫视投资制作的节目,工作人员自然认为是吴凡的意思。没敢要求他们说韩语,任由他们去。
总导演头疼地扶额,看来后期的字幕组,要很辛苦了。这两个人,没有过多的交流。碧落端着优雅知性的当红主播架子,何许更是笨得跟木头一样,只希望他不要出差错就阿弥陀佛了。
碧落这才想起,她其实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拿过她的包,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掏出许多东西。
何许还纳闷,碧落怎么突然停了下来?侧身去看,碧落已经掏出一副黑色的耳罩,踮脚给他戴好。
自己戴好白色耳罩,碧落又拿出一副黑色的皮手套,抖了抖。何许正要接过,她早就上手替他也戴好了。
终于是全副武装完毕,碧落满意地对何许说,“这样,我们就不用怕冷了。”
何许觉得碧落真是神奇,像变魔术一样,带给他这么多御寒的东西。她,该是多怕冷啊?
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哪怕他来到韩国这么多年,早就适应如此寒冷的气候。
手被手套包裹,何许觉得其实里面并不暖和。碧落冰冷通红的手把手套的温度,降低许多。
没等碧落反应过来,何许眉头微皱,弯身在她被冻红的手背上呵气。他嘴里呼出的气,像阵阵泛起的轻薄白烟,带着微热的温度。
一冷一热的交替,迫使碧落下意识地想缩手。何许却拉她的手拉得那么紧,她根本就挣不开。
他不能任由她这么满目目的地玩雪了,他要快些把她带到温暖的地方,吃热乎乎的东西。“我们快去吃东西吧,太冷了。”
听何许说冷,碧落看他一眼,他的神情不像是说谎。何许这样的举动,显然让她觉得尴尬。
碧落很识大体地戴上手套,把手贴着皮草垂着,意犹未尽地转头去看,不知疲倦飘下来的雪花。她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感知到,天寒地冻的冰冷。
何许撑开工作人员准备的黑色大伞,替碧落遮住漫天的风雪,说了一句听似哄她的话,“这是韩国的第一场雪,也叫做初雪。明天雪积起来了,我陪你堆雪人。”
真是孩子心性,碧落眼睛一下亮起来,落进何许的目光里,“好。”
单单是一个字,何许也听得出碧落心里的期待,更是确定她和年龄不符的成熟,多半是装的。
今天,怕碧落是戴了面具来的吧?何许已然能接受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碧落,是他假想婚姻的妻子。
何许真想和她玩一个游戏,他有的是时间和办法,让她把伪装的面具,一一揭下来。
去的路上,何许得编剧提醒,向碧落说韩国初雪的传说。
说起这些时,何许不敢看碧落的眼,只一味地望前方不时飘进伞下的白雪,“传说在韩国,每当初雪时,恋人就会约着在这一天互相见面。不论他们相隔多远,不论他们相见多晚,他们都会冒着风雪,在这一天来到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约会,在雪景中拥抱在一起。希望他们的爱情一直延续,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碧落听得目不转睛,没想到韩剧浪漫,韩国人在生活中也是如此浪漫。现在,她终于能看见漫天的风雪,从雪花深处,走出深深浅浅的脚印来。
她回过头再看一看,那些大小不一的脚印,又被雪花覆盖得不见踪影。“漫步雪中啊,真浪漫。”
以为她说的是,他陪在她身边,从雪花深处走去的场景浪漫,何许在伞下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仔细一想,何许才知,碧落说的是初雪的传说,有些悻悻走了神。
侧眼见碧落的侧颜,何许忽的鬼使神差地想到八个字:温和从容,静好如初。
碧落恢复常态的时间,未免也太快了吧?哪里还像他刚才看到雪的活泼精灵?
何许多想对她说,碧落啊,下雪了,如果我们不打伞一直走下去,是不是就可以一路到白头。
碧落并不知,何许藏在心中的秘密。她也不知,何许真实所想是什么。
时光在此刻清澈如水,何许所有的记忆都清晰得,毫发毕现起来。
拽着钟炫气喘吁吁地赶到时,易兴只看到金在灿扯着何许的胳膊不停地晃啊晃,看得他头有点晕。
金在灿还是不愿意相信他们口口相传的事情,左找右找,“Helaku哥,那碧落努那在哪里?”
何许倚窗而立,眼睛不知在看窗外什么地方。
陆涵则是一副头痛欲裂地站在客厅中央,做仰天长啸状,连珠弹发地说了一段自认为深刻的话,“想我陆涵卖得了萌、耍得了酷、穿得了polo衫和运动裤,也hold住西装燕尾服!像我这样优秀的人,为毛没轮到我上《之子于归》?”
扶着易兴进了门,钟炫迫不及待的滑过去。经过陆涵身边,他很快地插刀,“陆涵哥,Helaku哥不就是这样的人吗?而且他还会作词作曲,打非洲鼓和走模特来的。”
这话使得陆涵咬牙切齿地扯住跑过去的钟铉,作势要和他理论清楚。但钟铉的关注点丝毫不在发疯的陆涵,挣扎着走过去,把手搭在金在灿肩膀上,说的话却是在问何许。“Helaku哥,易兴哥说的是真的?你今天和碧落努那拍摄《之子于归》了?!”
陆涵对钟铉动手动脚的,钟铉无一例外地反手还回去。“呀,陆涵哥,小心我把你的丑照放到网上。”
何许的目光依然落在远处,金在灿顺着何许的方向看,觉得他应该是在看或高或低的大厦,以及亮起的万家灯火。
知道何许暂时还没有说话的欲望,金在灿自然地替他回答,“钟炫啊,我确定以及肯定,Helaku是千真万确地人品大爆发了。碧落努那啊,千里迢迢地从中国飞来韩国,和他结为假想夫妇了。”
钟铉有些费解,看金在灿笑得露出明晃晃的大白牙,“在灿哥,那你怎么那么高兴?”
死命地拽着钟铉做到沙发上,陆涵明显的怨气十足,嘴上还是报着喜,“因为你的碧落努那邀请我们,明天一起去打雪仗啊。”
这消息着实让钟铉平地一声雷那样地高呼起来,陆涵为避免他无药可救,死死地用手压着他在沙发上,让他无法动弹。“哥知道你亢奋,但也不带这样没心没肺地回到猿人时代吧?”
易兴是最先知道这件事的,那是何许在拍摄休息的间隙,偷偷给他打电话,莫名其妙地和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易兴,我觉得我整个人都不大好了。我回头看到的人,竟然是她。怎么,会是她啊。”
起初易兴还没能一下就听出来,何许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到底在表达什么。不用他问,何许自顾自地接着说,“要是经纪人知道,来的不是艾文,而是碧落,他肯定会把我给撕了。”
易兴终于在听到这话后hold不住了,握着手机在屋里上蹿下跳地走来走去,变得无比狂躁。他瞅一眼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纳尼?!Helaku!虽然天黑路滑,社会复杂。但我还是本着人文主义的精神好心提醒你!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早就预料到易兴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何许悻悻地挂掉电话。回身看到碧落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正垂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什么。
想了想,何许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机,隔着厚重的玻璃,像是干什么坏事一样,动作很快地偷偷拍下低头不语的碧落。然后点击发送,长舒一口气的何许,这才回到碧落对面。
很快的,何许收到易兴发来的短信,里面除了一大堆愤懑不平的表情外,还有一句恶狠狠的话——Helaku,我要撕了你!!!
短信内容逗得何许勾嘴轻笑,心不在焉的碧落抬眸看见他这么放松的状态,闲适地端起水杯,“什么事那么开心?”
何许笨拙地挤出一句话,“只是想到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堆雪人,觉得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