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姬若玄一直都定定的看着姬夜瞳并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话还没有说完。
“现在的风间雪,已经不是五六年前的那个稚嫩少年了。”姬夜瞳顿了顿,继续说道:“他既然有胆量选择这样一条路,选择杀害姬冉瞳来跟尚稹城为敌,也将漠北郭玥恒的地盘跟慕容澈一起分羹了。那么,他就自然会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他的心中算计,已经是我不能摸透的了。”
是啊,其实很早之前自己就已经不明白风间雪的想法了,而他似乎也不想要和自己说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正是因为这个道理吧,所以风间雪才会什么事情都不想要和自己说,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那么不相信自己了吗?
“冉瞳的死,你怪他么?”
“为何要怪他?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明,但是就现在来看的话,最愚蠢、最迷茫的,却是我这个自以为聪明的人。”
姬若玄叹了口气,关于姬冉瞳当年偷取兵力部署图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只是为难了姬夜瞳,背了这么多年的黑锅,还一直因为内心的愧疚而跟随在风间雪左右。
现在想想的话,其实姬冉瞳最对不起的就是一直对她很好的姐姐姬夜瞳吧。
“瞳瞳,你是不是以为朕在得知了冉瞳的死讯之后,会派大军去讨伐风间雪?”姬若玄的眸中,突然有睿智的光,一闪而过。
额,确实是这样想的。
见姬夜瞳不说话,姬若玄愣了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这块大陆上,原本的三分天下,却因为野心和权力欲,演变成为现在这幅模样。风眠城原本就是风间雪的,因为先皇的决策,风间明羽因此而死,风间雪也承受了五年的沉寂。所以现在还给他,很正常,我只是借着冉瞳的手,还给他而已。”
是啊,其实他只是想要借着自己另一个妹妹姬冉瞳的手还给风间雪而已,并且那个时候他也是真心希望着姬冉瞳能够得到自己的幸福。
只是往往世事难料,不想盲女姬冉瞳其实并不是大家看见的样子,原来隐忍最深的人应该是她,而她其实是毁在了自己的手中。
她是因为自己幻想的爱情使得自己送了自己的性命,那样聪明的她难道就不明白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吗?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姬夜瞳只是为她背的黑锅,其实自己才是风间雪的杀父仇人吗?
姬夜瞳话中有话:“将整整一个江南全部拱手送给风间雪,姬残城没有意见么?”
喝了一口茶,姬若玄的眉不经意地挑动眉:“瞳瞳,你在怀疑什么?”
“姬残城是不是死了?或者是被你软禁了?”
姬夜瞳终于还是对着姬若玄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疑惑,要是说姬残城没有死的话,她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的将自己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的权势就如此轻易的交给了姬若玄,即使姬若玄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外界没有得到一点点的消息,所以她还是不能确认姬残城到底是生是死。所以中和一下,姬夜瞳询问的时候,并未询问生死而是询问是否是被囚禁了起来。
“瞳瞳,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么?就是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在心中给自己一个答案。佛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就是错。天黑了,该休息了。明日起来,又是新天地啦!”说完,姬若玄别有深意地望了姬夜瞳一眼,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灰色的袍子,背着手,缓缓离开了这个开满了栀子花的院子。
他的背影,依旧跟以往一样,挺拔。但是五六年的时光,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他的脚步不再轻快,不再是身无一物,不再如同羽毛一般飘逸,更多的是沉重,还有肩膀上的重任。
天快要黑了,姬若玄走了,花还在开……忽然之间姬夜瞳已经可以肯定了,果然还是变了。
尚稹城的六月,已经热了。
一大清早,就有婢女端着温热的小米粥上来,米粥上面,还有一些干果之类,都已经熬烂了,入口即化,口感很是不错!离开尚稹城好几年了,很久没有再吃过这种味道了。
现在吃着,姬夜瞳觉得这个味道十分的和自己的口味,这么长的时间了,也许就是这个食物依旧是自己喜欢的味道,完全没有变化。
昨夜的露水似乎很重,就连外面的栀子花树叶上,都不时地有积蓄了的露水滴落下来,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地声音。
走在清晨的栀子花从中,鼻息之间围绕着的,都是淡淡然的香味。青烟和微微的薄雾弥漫在其间,像是漫步在仙境一般。
流连于这样的美景之中,姬夜瞳就这样似乎把自己所有的烦恼都忘记了。
一转身,步入另一条小径,却见到一个穿着淡紫色裙衫的女子,身材稍微高挑,但是却倍显臃肿。那女子手中提着一个花篮,篮子里,已经有不少新鲜的、还未来得及开放的栀子花。
似乎是意识到背后有人来,那女子便转过身来。
精致的瓜子脸,眉目如画,轻微施了一些粉黛,让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很有活力。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紫色纱裙,曳地长裙之间,一双小巧的脚若隐若现。她之所以身材臃肿,是因为现在已经是身怀六甲的关系。
这是姬若玄曾经住过的院子,若是没有他的允许,估计也没有人敢过来吧?既然如此,她应该是后宫中的某位女眷了?
仔细望去,这女子眉目之间,跟自己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额,是没睡好,错觉吧?
那女子也见到了姬夜瞳,见她一身睡衣还未换正装,先是一愣,然后又微微一笑,声音像是铜铃一般清脆:“打扰你休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