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家一老一小什么时候走的没人知道,连带着管家老于也人间蒸发了,家仆们只知道丰家的私人机场里少了一辆私人飞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少,连个保镖都没带。
且不说丰承贤掌权后如何雄心勃勃,丰凌雪如何施展自己的影响力。因为这一切已经与丰月志无关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与他有关系过。
而现在,丰月志正在发飙。
从前天早上出门上飞机到现在站在这个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丰月志一直饱受好奇心的极度折磨。一路上他幻想了不下十种可能,也曾努力说服自己老爸心肠没有这么好,他没有这么仁慈,上帝那老玩意儿所宣扬的博爱在他这里完全行不通,可是毕竟幻想还是有的。直到沿途的风景逐渐由繁华转而秀丽再转而荒凉的时候,丰月志心中那仅存的一丝幻想也被现实无情地强奸了,他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直到得知到达目的地,举目四望过后,他是在忍不住有一种大义灭亲的冲动。
这不能怪他,换了是谁满怀期待地以为将有一次妙趣横生的旅行,结果是到了一个枯树几棵野草丛生放眼千里了无人烟的地方都会有一种想要发狂的近乎于崩溃的举动。
“我什么都不想听,别解释,解释等于掩饰,你骗我,你欺骗我的感情,拐卖我的贞操,现在这副场景算什么?北大荒?一点都不幽默”
面对已经气急败坏到了顶点的儿子,丰羽安只是轻轻一笑。
“我可没有说过会很有趣,是你自己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不是说了要你做好心理准备的么”。
管家老于站在老爷身后拼命点头,一副笑得高深莫测的样子,他是很乐于看到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小少爷吃瘪的样子。果然丰月志被父亲一句话哽得半天放不出一个屁来,他只能不停地重复一些诸如“骗子,纯的”之类完全没有意义的词汇来表达内心无比激动地心情。
丰羽安没有再理会喋喋不休的儿子,他脸色平静地环顾一遍四周,然后冲老于点点头。后者见状赶紧从随身背包内取出一筒空爆烟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这筒烟花和一般市面上所买的有些不同,因为其外包物并不是常用的千层纸,而是金属,厚达三厘米之多的钢。丰月志在见到这个非同一般的空爆烟花之后便立刻闭上了自己嘚卟个没完的嘴转而兴致勃勃的准备观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直觉告诉他,也许这次被骗出来真的会有一些不一样的经历。
老于将烟花的引线牵出,再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造型精致的打火机,然后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丰羽安,后者先是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接着朝管家点点头示意开始。老于这才将打火机打燃然后小心翼翼的点燃了烟花引线。
丰月志明显感觉到了事情有些非同寻常,所以整个过程他都凝神闭气生怕错过了一丝细节,那短短几厘米的引线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长。
终于一声巨响,一股绚烂的光柱直冲天际瞬间绽放出一片灿烂的图案。
没错,是图案。
那是一张及其简单的画面,空中的花火有规律的组成了一件衣服,不,应该说是一副盔甲,类似于警察穿的防暴服。但烟花可能经过了特殊的材料加工,即使在晴朗的大白天依旧清晰可见。
面对这样一张平白无奇的画面丰月志大失所望,就算换成一张***他也会稍感欣慰。
他将目光从空中收回投向不远处的两位老人却惊讶的发现他们眼神中那无比自豪无比凝重的光芒,似乎在他们的心里那件比简笔画还要简单的盔甲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与荣耀,即使面对在丰家产业成功躲过金融危机的时候这样的眼神也没有出现过。
这令丰月志相当的以外,他重新开始对此次旅行有了些微期待,他也竟然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秘密是自己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
正在他准备开口询问那幅图案所代表的含义时,突然感到胸口一凉,四周的空气仿佛有些凝固,就连气温也下降了。这是一种感觉,当高手遇到高手时所感应到对方自然流露出的压迫力。丰月志在外人看来一无是处,但他实在是一位武技格斗的天才型高手,而这种压迫感甚至开始让他有喘不过气来的幻觉,如果是一个人所发出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丰月志不露声色的走到二位老人的身边将他们护在身后。丰家家大业大,自然仇家也不少,如果是谁请来的杀手的话,那就麻烦了,必定是你死我亡的搏斗,到时候自己又没带武器,还有两个老头儿要照顾······真酷······
“你感觉到了?”
“嗯······嗯?”
丰月志惊奇的回过头看向一脸微笑的父亲。这个老头儿连打架都不会他怎么知道的!
正在丰月志今天不知已是第几次这样惊讶的时候,来人到了。
“请问哪位是丰羽安前辈?”
来人是两位男子,个个面带罡气,眉目若铁,而且都佩戴了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丰羽安让开挡在他身前的儿子走到几人面前。
“我是”。
二人闻言齐齐向丰羽安鞠了以躬,言语上有了明显的敬意。
“例行公事,还请前辈出示有效证件”
丰羽安从上衣口袋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张金属卡交给对方,再在对方拿出的指纹识别仪器上鉴定了指纹。经过一番确认,二人将卡还给了丰羽安,其中一人好像对着别在胸前的微型话筒说了些什么,奇妙的事情就发生了。
就在两人身后,突然发出一类似于七八十年代火车发车时剧烈的排气声响,本来平坦的荒地陡然上升,在人们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工通道入口。入口应该就设在离地面一百米以下的地方,支撑墙除开表面厚厚的泥土和岩石就是打磨的十分光滑的特殊金属,上面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锈迹,平滑如镜,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紧接着本来漆黑的通道不知从多远开始由内而外一排排快速亮灯,那是亮度极高的白炽灯,但即使是这样也看不到通道的尽头,其长度可见一斑。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震撼,丰月志彻底傻眼了,他实在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做梦还是身在现实。这时管家老于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他清醒过来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往通道内走去了,可他依旧这么傻眼地看着前方,完全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小少爷,我们是不是该跟上去?老爷快要走远了”
“老于,这件事情你是知道的对么”
“是的小少爷”
“世界真奇妙”
······
通道的长度很长,长到丰月志以为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了的时候,尽头到了,而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扇金属大门。
门前站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很斯文的男人。
此人年龄与丰月志相当,有一头金黄色的中长发,他的五官是那种一看上去就会觉得有些忠厚老实的憨厚型,但如果再配上一副金丝边眼镜又有了几分儒雅。而斯文并不是指那副眼镜,是男子给人的第一感觉,感觉他站在那里就是一位博学的儒士,如果有人硬说他是屠夫,那么那个人一定会被当街打死。
引路的两人在这里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留下丰家一行人与那位儒雅男子大眼瞪小眼。
“晚辈型沣,在此躬迎丰老前辈”
叫型沣的儒雅男子当先开口道。丰羽安闻言眼睛一亮,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位年轻人。
“你就是型沣?听说你是一名相当了不起的年轻执事呀”
型沣谦逊地一低头笑道。
“在前辈面前我怎敢说优秀,是大家抬举罢了”
“喂喂喂,你俩还要寒暄到什么时候。老爸,别告诉我我只是作为一个小弟陪你来这里的,不然我立马跟你翻脸”
这时丰月志终于摆脱了白痴状态知道发飙的时候到了。他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大摇大摆的走到父亲跟前还不忘给对面那个装逼的小子一个威胁的眼神。
“老爸,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今天你必须向我解释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不然我扭头就走你信不信”
丰羽安看着儿子笑得很老奸巨猾。
“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这一切,既然带我来了总得让我知道点什么吧,如果什么都不告诉我那我就会很纠结,我一纠结就会干出连我自己也会怕的事情来,你看着办吧”
丰羽安先是朝型沣抱歉地点点头,然后拍拍儿子的肩膀。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你得耐心点,嗯?给你看的东西还没有看完,现在对你说什么都还太早,明白么”
“也就是说我还有得震撼?”
“我想是的”
丰月志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语了。今天是撞什么邪了,突然冒出这么多事情来。
这时型沣微笑着插话道。
“几位请随我来,我相信一切疑问在里面都可以得到答案”
说完他转过身朝大门上的密码箱输入了十一位密码,待验证无误后,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空阔的广场,面积足有一个标准的足球场那么大。在广场四周除了大门的位置以外全是金属门,在正对着入口处的大门与先前的那扇一摸一样,其他的全都只有车库门大小,而且每两扇间隔开一段距离,排列有致,错落分明。
“我靠,难道这里面全是用来停车的?”
丰月志适时发表自己的想法,但可悲的是根本就没人理会他。
四人穿过广场打开第二扇大门后,又是一个广场,同样的足球场大小,所不同的是,这个广场一点也不空旷,相反还显得很热闹。说热闹并不是这里的人很多,这里没有一个人,有的是各种建筑设施。
广场西北侧是一间透明的餐厅,这家餐厅面积不小,可以看到餐厅内部装修得相当奢华,而且极具品味。与餐厅隔了一条街距离的建筑物占地面积相当广阔,占用了整个广场北侧除餐厅外所有用地。
丰月志对这个大房子很有兴趣,他仔细研究了半天也猜不出这么大的房子究竟是干什么用的,难道这里面还有歌剧院?
“那个大房子是用来干嘛的?”
“训练房”
型沣的回答很简短,看样子他现在不愿意多说什么。
训练房?丰月志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难道这里面还训练什么人才?他不由得想到了来接他们的那两个人。
广场其余的地方全部由造型一摸一样的双层洋房占据,房与房之间隔开了有大约十米的距离。每一幢房子都有门牌号,丰月志数了数共有二十号之多。这些房子丰月志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敢肯定是住宅,废话,修成这样的不是住宅难道是蛋糕房?这么说这里至少有二十个人?
在穿过第二个广场后,一行四人进入了第三扇大门,而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第三扇大门后是一条四车道马路宽的金属通道,这条通道并不长,可以看到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只有在瑞士银行才会看到的钛金门。
型沣一边带路一边对三人道。
“如果各位身上佩戴的有武器的话,请将他们交给我,里面不允许有武器的出现”
丰月志听了这话立马就不乐意了。他表情傲慢地“切”了一声两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到型沣面前几乎是脸贴脸的直视着对方道。
“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你们这个破地方是什么?FBI总部么?你们不论原由地将我们带到这个老鼠洞里,又不论原由地要我们交出武器,这算什么?要是我们一交出武器你们就翻脸那我们岂不是很被动?别以为谁都跟你似地傻不拉几”
丰月志明显是在找茬,他的恶劣本质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型沣闻言先是很抱歉的离开丰月志那张嘴脸几步远,然后以一种十分无奈,十分无辜的表情看向丰羽安,仿佛在说“你懂的,你的儿子你做主”。丰羽安只能无声的叹一口气然后话都懒得说直接给了丰月志后脑勺一个爆栗。
“开门吧型沣,我们身上都没有武器”
等到那扇非同寻常的钛金门打开后,首先就听到了及其忙碌的声音。展现在众人气眼前的是在一个会议室大小的空间里有条不紊地安置着数台高精度电脑,这种电脑与普通市面上的有很大差别,一般只有特殊机构才有资格和财力购买这种顶级科技产品。而在正对几人的方向甚至还有一台巨型屏幕电脑,这种电脑一般都与专门的卫星相连接,可以通过卫星的信号传输反映出一个地区的各个情况。里面一共有八个人,每个人都在忙碌各自的事情,看上去就是一个高科技的情报机构。
然而还有一个人正背手而立,表情平静甚至有些冷漠地注视着门外四人。
这是一位约五十多岁有着一头银白色中长发的男人,他的身材异常高大挺拔。眼犹如鹰眸,似漆黑的夜空那般深邃而诡异,似乎只要被他看上一眼就将内心深处的所有秘密暴露无遗,他的鼻梁高挺,刀削一般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脸庞有着岁月印记太过深刻的皱纹。他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来人,如一尊千年不动的雕像。
“风尊,按照您的指示我已经将诸位带来了”
型沣对那位男子似乎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畏惧,就连说话的语气上也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那男子看都没有看型沣一眼,只是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淡淡地道。
“退下”
型沣闻言恭谨的一低头,便转身离开了。丰羽安由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那名男子,他老浊的眼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与城府,仿佛时间倒退了几十年回到了天真烂漫的少年时光,清澈的泪水滚盈,甚至就连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疾风,疾风,终于又看到你了,18年了”
丰羽安说着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像遇见了多年未见的故友。那叫疾风的男子终于笑了,只是很轻微的一笑。
“终于又见面了”
说完他的目光落向了老于。
“于成勇,你也老了”
老于早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站在原地不住地颤抖,浊泪不知何时悄然滑落满布皱纹的脸庞。而丰月志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老于的全名,原来老于叫于成勇。他十分惊讶于两位老人的表现,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和老于一直都是天塌不惊的人物,如此失态当真是见所未见,于是他对眼前那个高大男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是谁?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看来此行还有很多疑问等待他去破解,他发现自己对这个神秘的地下基地越来越充满兴趣,他也很想知道自己会在这里面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
而此刻他发现那个疾风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丰月志?”
丰月志闻言并没有回答,他挑着眉头高抬下巴以一种十分挑衅的姿态与疾风对视着。
“傻小子,你这是什么表情,问你话你没有听到么”
丰羽安被儿子的表现气得差点没一翻白眼晕过去,他立马就要过去给那小子头上一个爆栗,却被疾风一个眼神就制止住了。
“你长大了”
疾风并没有丝毫的不满,他看向丰月志的眼神格外温柔,就像父亲遇到失散多年的儿子,铁汉柔情当中夹杂着一丝小心翼翼。丰月志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依旧那么满脸挑衅地盯着对方,似乎今天不在气势上分出个胜负就决不罢休。
疾风笑了,丰月志也笑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这个么······”
丰月志不紧不慢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支万宝路点燃很潇洒地吸了一口,然后一副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慢吞吞的道。
“我才不管这个地方是多牛逼的人建造的,今天我像一个白痴跟着来到这里看到你们三个人娘娘腔似地哭哭啼啼长吁短叹,我想说,请问,这个地方和我有关系么?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子立马就发飙把这里面的电脑全砸个稀巴烂然后拍拍屁股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