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时已是昏天暗地,殿内静无声息,我朝我喊道:“舒儿。”
不多时舒儿便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瞧我笑着说道:“小主,您这觉可是睡的久了,晚膳都备好了呢!您先喝了药,过会儿方能用膳了。”
我接过碗来几口喝个干净,舒儿满意的笑着道:“这天气愈发冷了,奴婢叫小福子多搬了两个火炉来,瞧着这天阴霾密布,可别夜里下了雪才好。”
下雪?
已是深秋了啊!又是一年快过去了。心下忽然有些感叹。
“舒儿,去拿见披风来,陪我出去走走吧!”
舒儿闻声忙道:“小主,您是有身子的人,外面夜深又寒,可不好出去的。”
我淡笑道:“无碍,只是在殿前转转罢了,不是还有你么?”
舒儿难为的叮嘱我道:“那小主可不能出去就变卦,您要是受了寒冻着,奴婢们就罪该万死了。”
我轻声斥道:“怎么变得这般罗嗦了,快去。”
忽然很想看一场雪,看那雪色漫天的样子,看那雪衣铺天盖地淹没所有的样子。
风微微呼啸着,空中没有半颗星,只留有一点残月,斑驳着洒在殿前。我眼角竟不禁有些湿润,低声道:“一入宫门深四海,事事皆不由人。爹、娘、长姐,保佑我吧!”
站了许久,终是没瞧见雪落,舒儿劝说着我回了寝殿,食不知味的进了些膳也就继续睡下了。
隔天晌午时分,舒儿去了梅甸园,回来时却有些喘不匀气息,我问道:“怎么跑着回来的?为何那么急?发生何事了?”
舒儿忙道:“回小主,奴婢才去了梅甸园就听说瑾秀姑姑被皇上召见去了。”
我霎时也是一震,皇上好生的召见瑾秀作何?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却又能是什么呢?
我不禁拧起了眉,未等说什么,便听殿外嘈杂的脚步声,接着传来小福子的通报声:“小主,梅甸园的瑾秀姑姑来了,在外求见。”
瑾秀姑姑来了?
如此我愈发困惑了,却忙道:“快请进来。”
瑾秀进门笑溢满面,忙鞠躬行礼道:“珍嫔小主万福金安。奴婢瑾秀给珍嫔小主道喜了。恭祝珍嫔小主双身安康!”
我见瑾秀也是眉开眼笑,快走了几步上前,伸出双手去搀她,喜笑道:“瑾秀姑姑怎么来了?可是知道我想姑姑了?”
瑾秀莞尔一笑道:“小主快别那么叫了,奴婢再怎么也是奴婢,您可是主子,这样是会折煞奴婢的。”
我也恬淡一笑,瑾秀比我年长一旬,宫龄自是久了更多,也因我初入宫时的照料教导及在圣颜前的分量,表面自然要尊重有礼的。
“那要叫什么呢!忱佳可是敬着姑姑的。”
舒儿向外看了看天道:“小主,您想必与瑾秀姑姑话多着呢,奴婢便不在这碍眼了,奴婢去给您取药来,有事小主向外招呼一声便可。”
我轻点点头,看着舒儿出去,我忙拉着瑾秀坐下,开怀的畅说:“虽都在这后宫中,咱们可是有时日未见面了,姑姑还好吗?身子好些没?”
瑾秀连连点头道:“好好,有小主惦念着,奴婢岂敢不好!”
二人相视一笑,瑾秀道:“小主不想问问奴婢今日所来目的吗?”
早就想问了,却不能问,显得生分了,也刻意了。我含笑道:“莫非不是想念我了来瞧瞧?”
“念自是念的,但奴婢是承了皇上的命。”瑾秀说罢起身直至跪地,我忙伸手欲拉她起身,瑾秀便叩头道:“奴婢瑾秀自今便是小主身边的人了,皇上谕言小主双身不便,身边没个年长心细的嬷嬷,便下令奴婢来这做掌事姑姑,伺候小主衣食起居。往后珍嫔小主就是奴婢的主子了。”
我闻声甚喜,可是上天怜人了,瑾秀在我身边可会帮我不少忙的,却也要先知道她心向哪头才是,喜色却不可掩,我笑的愈发深了,忙拉起瑾秀道:“哎呀,可是天大的好事呢!这可得把我高兴坏了。”
“奴婢也是高兴着呢!”
拉起瑾秀后,我歪头笑看着她道:“你比从前更好看了,也年轻了。”
瑾秀“噗呲”一笑道:“小主可别那么夸奴才,再好看也是三十的人了。”
我摇摇头道:“可不像呢!像二十的。”
与瑾秀处好关系是必然的,也就不吝啬多说几句,至少要在确定她是我的人之前。
“小主往后还是叫奴婢瑾秀吧!这样才合规矩!”
我含笑点点头,再拉着瑾秀坐下道:“无人时你我不必拘谨,坐着与我好生说说话。”
瑾秀点头应着:“诶。”
我与瑾秀聊了许久,大多是絮絮叨叨的往事,我也确实高兴,连着进膳都是笑着吃的。
暮色昏然,今日便耽误着过去了,面上虽笑的开怀,心下却是紧了又紧。含惜的事耽搁不起的,我要快些想个法子,就是不知要如何开口得瑾秀的相助。
我站在窗前出神的远望着,虽只开着一点点的缝隙,也还是冷的很。瑾秀自我身后为我披上一件衣裳,淡淡说道:“奴婢都听说了您的事,早就来看看,却顾忌的太多,总是身不由己的。如今看小主因祸得福,也是安心了些。只是奴婢不得不说一句,绮贵妃在后宫根深蒂固,岂是小主如今能对抗的!莫要因小失大,养精蓄锐才是真。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主还年轻,又圣宠不衰,加上有了身子,还怕日后不能一步登天!到时一个绮贵妃又算得了什么?”
我猛地回身看向瑾秀,面上已不再是笑颜绽开的模样,有了几分愁容,略带恨意的道:“恩宠不衰不过是眼前,谁能保我的孩儿安然诞下?绮贵妃屡次害我,难道我只能受之忍之么?若非我命大,怕是早就下了地府。”
瑾秀愣了半刻,朝门外看了看方低声道:“小主可知绮贵妃为何至今无一子女?皇上又为何一直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