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含惜、黎采撷自是同路。出了坤宁宫正瞧见蒙氏与淑妃准备着上步撵,身边还站着媣贵人。卉玉与我们不同路,又与媣贵人不同心,更是有意闭着蒙氏,因而独自一人走了回去。
我三人向蒙氏及淑妃行了个礼,蒙氏斜眼打量着我道:“珍嫔是憔悴了些,想来鬼缠身实属不好过吧!”
我闻声故作惊慌害怕之相,转着头四下瞧了瞧,低着声音道:“娘娘是不知,这东西可不行说出来的,那玩意儿灵的很,听着了可是会缠人的。”
蒙氏冷哼一声,撇了我眼不以为然的说道:“珍嫔当真是神志失常了吧!竟敢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的没有分寸。”
我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含惜先开口道:“贵妃娘娘恕罪,珍嫔姐姐确实受了些惊吓,更是因着……”含惜小心的说着,也看了看四周人群道:“更因着不少人都瞧见过,就如含惜身边的春翘,都吓疯了呢!”
此番话蒙氏倒是无所谓,淑妃有些脸色微变,大抵也被吓着了。媣贵人却是浑身颤了一下,不知她是害怕,还是在心虚什么?总觉得如此怪异。以她失常的模样,像是装神弄鬼之人,却又觉得不是!如此纠结不定着。
蒙氏准瞬间便拉下了脸,有些恼烦的道:“都是些怯弱的奴才罢了,怎也能拿出来相较?一个个的真是失了身份!本宫看这承乾宫的主子们都须得养养精神了。”
教训出口,还有个赶死的媣贵人说道:“贵妃娘娘,要不咱们做个法事吧!免得冤魂认不清门路,再跑错了地方!”
我心下暗笑,故意接着她的话,又是憋足了劲头自鼻腔中变了嗓音说出来的,有种幽幽且不真实的感觉:“冤魂灵性的很,怎么认错仇人呢!”
媣贵人闻声吓的一哆嗦,慌张道:“珍嫔,你的声音……你的声音怎么了?你……”
蒙氏再听不下去的,脸色愈发难看,有些火怒的喝道:“好了,没出息的东西,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倒是担心的什么?”转头看向我再喝道:“本宫看珍嫔才是该找个法师驱驱邪气了。”
黎采撷此刻才开口,为我解围道:“贵妃娘娘说的极是,这珍嫔……”
话说到一半,本渐渐小了的风蓦地呼啸起来,黎采撷看着蒙氏的脸色,复道:“看来臣妾须得立刻带着珍嫔回宫了!”
媣贵人也吓的扯扯蒙氏衣袖,只叫她蹙着眉的不耐烦,再向左右道:“回宫。”
我三人齐齐一声道:“恭送贵妃娘娘。”
这变天就像孩子的脸似的,说阴就阴,说情就情。蒙氏的步撵走出数米后,那风也柔和了,再没了呼啸声,我却忍不住的笑了,打趣道:“黎姐姐,可有被妹妹吓到?”
黎采撷笑哼一声道:“就你那点伎俩啊,骗骗媣贵人还行!不过淑妃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对。”
我道:“怕是没一个干净的!尤其媣贵人,本还怀疑着她与扮鬼有关,这会儿却觉着不然,兴许只与上次那事有些联系,才以至于嘴上安分了,也胆小了。”
夜黑风高,一行人脚步也有些放慢,天色如浓墨般沉沉欲坠,连着行路两旁的灯盏也略显得暗淡了。加上风吹树响的莎莎声,顿时升起股子莫名的诡异感。
才走到承乾宫大门口,便看得宫院内有盏灯晃晃的,时暗时燃。含惜不觉向我靠拢了些,舒儿也在另一侧贴近了我,鹂歌也抓紧了黎采撷的衣袖,愈发诡异了。
我蹙着眉头瞧了黎采撷一眼,她会意的朝我点了点头,正欲迈进去,忽闻四周荡起一层凄厉的惨叫与哭嚎声,尖锐的声音划破静默的夜空,直激得人毛骨悚然。
舒儿抓的我紧,含惜却忽然胆子大了起来,在我耳边低声道:“姐姐,今日这鬼可是够多的了,不知是冲着姐姐来的,还是又冲我的?咱们是要装作受惊吓?还是若无其事比较好?”
我看向含惜淡淡的说道:“自然最好!”
说着我便往里走,在舒儿耳边小声道:“小福子都将人手安插的妥当么?”
舒儿点头道:“早早就准备好了,春翘这会也该换上了那身衣服,若不出岔子,今晚就能见着鬼是什么样子了!更能见着鬼主子了!”
今日皇上本是翻的蒙氏贵妃的牌子,说来我这只是突然变的主意,那下手之人自然不知道的。
快步走进宫中,各自回了寝殿,我坐在窗边榻上,静静的望着窗外,听着声动。哭声渐渐淹没在夜空,小福子进殿禀报道:“小主,没抓到那人,但是奴才觉着还有鬼会出现,方才那个不过是虚张声势先吓唬小主一番。春翘也在宫中穿好白衣,打扮有些像容氏的模样,等着吓鬼呢!”小福子言罢笑道:“小主您可是没看见,春翘那般模样,竟连奴才方才都被唬了下呢!”
我心下还是有些不安,过了不多时,皇上便独自一人来了,倒是配合的很,没有仪仗,因此也没惊动着谁,更不会吓跑了鬼。
我与皇上均站在殿中,只是直视着皇上,却不发一言,皇上见状问道:“见着朕怎的也不说话?傻看着做什么?”
我微微垂下头来道:“臣妾想仔细着看看,好能生死都记刻在脑中。也怕看不够就……”
我话语半路断音,只是默着,皇上道:“怎的说些不吉利的话?朕都在这了,你还担心什么?后宫是又有些乱了,明个朕就下禁口令,若谁再敢胡言乱语,朕定好生责罚。”
我微微挪动身子,将头贴靠在皇上的胸前,入他怀中低语道:“有皇上在,臣妾什么都不怕。”
我心中明白,在后宫不获宠就得争,获宠就得防,防不过就得先下手为强。如今的形势来看,我是不得再等了。能除掉几个小的也是好事,日后麻烦会少些,只是一切期盼今夜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