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玉听命走到御前站定,看似有些惊慌,垂头不敢看君颜。
皇上再次指着卉玉问道:“你叫……卉玉?”
卉玉仍低首,颤巍巍的说道:“奴婢正是。”
所有人的目光都游走在皇上与卉玉之间,皇后看似是想说什么话,却最后还是压在喉间,大抵是想为卉玉荐上些什么。却又觉得如此明显刻意了,太过不好。
“那****的曲子唱的不错,今日就再来一个罢!助助兴!”
卉玉受宠若惊,连忙跪地叩谢:“奴婢遵命,奴婢谢皇上夸赞。”
看含惜的脸色便知道,她又在揪着那颗心了,可怜了这孩子,一直被动着,即便如今是贵人,也还是没有一点主权。
场中仅有这几位主子,除了皇上,却无一人细耳听她唱些什么,瞧着神色,大抵都在各思所略,唯有皇后,略有一丝满意,或是得意吧!
曲毕,卉玉的一身分装在这月色下,如皎皎的莲瓣,惹人心悸阵阵,她真的是个美人,与含惜一般的美人,只是心路不对,否则我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只是如今她已定了。
皇上看向含惜,蓦地说道:“含儿,你的胞妹也算是埋没的才女了。”
这样的夸赞,怕是含惜最怕听到吧!却只能起身道:“臣妾惶恐,哪受得起皇上如此的称赞,臣妹不过是个宫女,万不及哪位小主一分的。”
皇上矫正了含惜的说法:“你是过谦了,朕看就很好,今晚就来乾清宫当差,朕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我暗下是无恶奈何了,含惜脸色霎间苍白如纸,却什么也不能说。卉玉又是连忙叩头谢恩道:“奴婢谢皇上赏识,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伺候好皇上。”
女子之羞我看她是半点没有了,皇后愈发得意,能得逞了,谁不开怀呢!就是不知道,卉玉这枚棋子会被皇后如何重用呢?她又能否留得住皇上的心?我看有些牵强!
回了承乾宫,含惜直接随我到了正殿,慌乱的模样可爱之极。
“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啊?”
含惜已是站立不住,来回转着圈,她难道还没看出来卉玉的心思么?还是她早懂了,却不愿承认罢了?
“你急的什么?若卉玉能承龙恩,你岂不是也光荣,又何必杞人忧天,别伤了胎气是真,赶快坐下。”
含惜非但未坐,倒是拉起我的手,紧紧的攥着,可显她此刻的紧张与慌乱。
“姐姐,你我虽都是皇上的女人,如今虽是得宠,处处风光,可风光背后的悲苦,别人不知,姐姐还不知吗?”含惜说着,泪便哗哗的落了下来:“姐姐,卉玉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姐姐想必比我看的还透彻,可她如何也还是我的妹妹啊,我岂能看她沦入这样的污泥之中?明争暗斗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天,又是如何死的。”
我闻声赶忙捂上含惜的嘴,警告着她:“往后这些话可不行乱说的,这里只有你我、舒儿,说说也就罢了,被外人听到,你的脑袋立马就会保不住。”
含惜大抵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过了头,也是她急的懵了头,此刻就只剩哭了,我顺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万事想开便好,人在深宫,你不知下刻会发生些什么,即便发生些什么也是无可力争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我却也不过是海中鱼儿,自保都是不易,身边的什么,又能算什么?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一切都是皇上的,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是,你懂么?”
含惜一下子哭的更凶了,她是懂的,可她却不想懂,她更不想承认卉玉已有了二心,她此刻怕是比我还伤,比我还痛心,毕竟是她的亲妹妹背叛了她当作亲姐姐的人。
我摸摸含惜的头,逗笑道:“好了,乖,不哭了。都是快做额娘的人了,那么哭鼻子也不怕孩子笑话。”
含惜算是被我的笑话逗笑了,虽是不再哭,却还是忧心忡忡,待她一切看开,想透彻了,大抵就好了吧!
夜还是如此的凉,我站在窗前,望着撩人月色,心底的惆怅愈发肆虐的搅的人心都是殇。
“小主,您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神?”
舒儿自我身后为我披上件衣裳,我依旧望着天边,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舒儿,若非我能为你复仇,你可还愿这样随我,衷心与我?”
舒儿闻声惶恐说道:“奴婢对小主绝无二心。”
我淡淡一笑道:“你不必惊慌,我不过是突然有些心凉罢了,却又想到了你,你对我是真心衷心的,我也必定要搬到绮贵妃,便是赔上我的命也在所不惜,可我不敢再说,谁会为我衷心不惜命。”
舒儿也默了会儿,为我紧了紧衣裳,说道:“小主,奴婢此生的心愿便是为姐姐报仇,生死也早就抛在九霄云外了。可道是谁不想活,但奴婢知道,知恩要图报。小主既是答应奴婢的事,奴婢就相信小主会做到,而奴婢也没什么别的愿望,再有也就是能跟着您这样好的主子一辈子了,绝不敢再想着投契她人。这后宫的主子们奴婢看的也透了,谁能与您这样肯帮奴婢的?不管事成与不成,奴婢都不后悔,更不背叛。”
不管话有几分真,我也算是安慰了些,舒儿不比卉玉愚钝,反倒比卉玉看到清楚。皇后是什么人,她岂会容忍有人爬到她的头上。棋子再受宠,怕是回报的,失去的,也更加多,最后还要承受被抛弃的命运。那是何等的悲哀。我相信卉玉不会想不到,只是有些东西已经胜过了这一切,冲昏了她的头脑。
“你的心我懂了,我不过也是烦心,话多了些,你莫要走心才好。”
“奴婢不会的,小主也别老是站在这里了,秋夜凉了些,可别伤了身子才好,小主不是还要尽快怀上龙子吗!不如明个奴婢去请沈太医,小主觉得如何?”